她咬紧牙关,考虑到这是景琛的追悼会,不能惹出事情。
林从戎的余光瞥见了温梵难看的表情,他礼貌地冲温梵点点头,“温小姐也来了。”
景琛的母亲看了温梵一眼,强忍下不悦收回了目光。
“虽然对于景先生的希望我表示很遗憾,但是我作为研究室的最大投资人,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后研究室怕是做不起来了,我恐怕只能撤资。”
温梵瞪过去,她没想到林从戎居然敢在景琛的追悼会现场说出这种话。
研究室的同僚听到林从戎撤资的消息纷纷慌了,赶忙上去祈求他,“林先生,拜托您不要撤资,研究室是景琛跟我们的心血,您要是撤资了,研究室就不复存在了。”
林从戎很是为难,“对此我也很抱歉,可我是个商人,我更看重价值。”
“林先生,我们的研究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之前景琛留下的数据都还在,我们可以继续实验。”
另一个同僚站出来点头,“我们和景琛合作了很多年,虽然能力没有景琛那么出众,但是为这个研究收尾还是没有问题的。”
景琛的父母听着几人的对话,也赶忙过来苦苦哀求林从戎千万不能撤资。
温梵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她还没有忘记,景琛出事的那个地方,是林从戎实验室的必经之路,林从戎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做出迫害景琛的事情。
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但作为害了景琛的嫌疑人,居然在他的追悼会上,被自己的同僚兄弟和父母哀求讨好……
温梵捏紧了拳头。
她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抬腿就要上前走过去。
却被林靳言给拦了下来。
温梵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对上林靳言平静的双眸,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像是能将人吸进去的深渊。
“冷静一点,梵梵,这是景琛的追悼会,要是在他的追悼会上再惹出事情来,他的家人和同事只会更加不欢迎你。”
温梵深呼吸几次,她闭上眼睛,扶着林靳言的手臂,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作为在商圈里混迹了这么多年的人,温梵比谁都要了解林从戎话里的意思。
她快步走上前去,“林总。”
林从戎状似惊讶地看过来,“温小姐,怎么了?您找我有事?”
景琛的父母狐疑地看着温梵,目光中还带着些警惕,似乎是怕温梵当着林从戎的面
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温梵勾起嘴角,露出标准的商业化笑容,“要我说,林总就不应该撤资。”
林从戎眼底露出些兴味,“哦?怎么说?”
“因为景琛的研究室我也会注资。”温梵朗声道,她的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湿润着,仰着头抬眼看人时,像一颗镶嵌在小鹿眼里的黑葡萄,水灵灵的。
林从戎不说话,示意她继续说。
“你先前既然选择投资景琛的研究室,就该知道其中的价值在哪里,现在撤资对于你来说有弊无利。而我接下来也会注资,先前我就与景琛签订了协议,资金很快就会到位,这个时候撤资……”
温梵顿了顿,“除非林总是真的蠢货。”
景琛的父母看着温梵小嘴一张就是骂林从戎,惊得恨不得自己上手捂住温梵的嘴。
林从戎却是沉吟了一会儿,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暧昧,“那就听温小姐的。”
没想到居然能迎来一个这样的结果,原本提心吊胆的几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对着温梵时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等到葬礼结束,林从戎临走之前,脚步一转面向温梵,目光中带了些担忧,“温小姐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啊。”
“
是因为看了景琛车祸的惨状吗?”
温梵蓦地抬眸看向他,锐利的目光如刀。
只看到林从戎背着光看她,嘴角微微上扬,故意压低了声音,靠近温梵说:“不知道温小姐在不在现场,车祸现场我刚好经过,看了个正着,到现在都还恶心得吃不下饭呢。”
“你都不知道,撞到景琛的是辆大车,直接把人给撞飞出去十几米,血迹拖痕在地上都延伸了好长一截,估计被沥青路刮得身上都没什么好皮肤了。”
“胳膊和腿都骨折了,就连景医生最珍视的那双手,都被车胎活生生地给碾成了肉泥,手腕骨头都露在了外面。”
“半张脸上都是污泥和血渍,我听说眼珠子都掉出眼眶了。”
林从戎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还好这个敛容师技术不错,将景琛身上的伤口修复得七七八八,脸上看不出来什么痕迹,要不然我今晚回去恐怕都要做噩梦了。”
温梵听着林从戎的话,垂在两旁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够了。”林靳言皱紧了眉头打断林从戎的话。
“不,让他说。”温梵瞪着眼阻止了他。
随后转过头来看着林从戎,她的双目赤红,紧紧盯着
林从戎时,像是一头暴怒的猎豹,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他的喉咙。
林从戎没有被这样的温梵威慑到,甚至还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不过……我刚刚看了下,景琛的那双手都被衣袖给盖住了,恐怕是因为碾得太过分,连敛容师都修复不了,只能这样遮盖住了。”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表面是一幅惋惜的样子,实际上眼神兴奋地盯着温梵,继续刺激精神紧绷的温梵,“唉,那可是医生的手啊。我先前跟景琛合作的时候,看到过他那双手。”
“莹白如玉,修长白皙。要是拍照放到网上,也是很多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温梵的思绪忍不住被林从戎的话牵着走。
她想到了景琛那双格外漂亮的手,还曾经被人夸过,说他这么好看的手拿手术刀真是暴殄天物。
就是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在林从戎的形容中,温梵想到它化成一团肉泥的样子。
就像一贯干净整洁的景琛,混着血水与污泥倒在地上,身体逐渐冰冷下去。
只要这样想想,温梵就感觉心口疼到无法呼吸。
她甚至开始喘不过气来。
林从戎笑了笑,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温梵这样控制不住情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