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安借口自己人太多脑子疼想休息让九卫和温行风离开了房间,他穿好鞋子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冷风吹过他的鬓发,谢知安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前世发生的一切徘徊在心头,如今,上天愿意再重给他一次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不知不觉,冷风将他那双深黑的眼眸吹出了几滴泪水,他想起阿月义无反顾地赴死时的样子,那样的场景是谢知安不愿再经历的画面。
那日,京都燕京皇宫内,谢知安被身旁的大太监告知说,张秋月那夜要见他。当时正在处理奏折的谢知安心里顿觉惊喜,他以为她愿意接受他,原谅他,要和他在一起了,可是没想到,那却是谢知安自己的一场幻想。
夜晚,谢知安从御书房移步来到凤岐宫的时候,张秋月一身素白色的衣裙,黑夜之中显得越发清冷美丽,谢知安没有感觉到异常,她向来装的很好,谢知安笑着上前拉住张秋月的手,张秋月没有拒绝,谢知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皇后,两个人坐在案桌之前,上面是张秋月让御书房准备好的饭菜,谢知安笑着对张秋月说道,“阿月,你今日这般,我很开心。”
对面的张秋月只是轻声说道,“你开心便好。”
他们二人在一起安静吃完了这顿饭,谢知安很久没感觉到这么平静了,他对张秋月说道,“阿月,往日我们便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往后,我们再生一儿一女,到了年老之后,我便将皇位传给儿子,到时候,我带着你去”
谢知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对面的张秋月吓到了,她猛然吐出一大口血,血花溅到素白的衣裙之上仿若冬日的红梅,谢知安惊慌失措地跑到张秋月身边,将浑身是血的她抱在怀中,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叫太医。”
张秋月躺在谢知安怀中,听着他急促的呼吸,还有他神情之中害怕和担忧的样子,她的眼里也带着泪水,她爱他,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好好的活下去,张秋月失力地说道,“别费力气了。”
“这是牵机毒,毒下肚中,必死无疑。”
听着张秋月的话,谢知安似乎明白了一切,他怒色又悲伤地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张秋月看着谢知安执迷不悟的模样,她满眼含泪、痛哭流涕地说道,“谢知安,你害死了我大姐、我二姐,杀了大雍皇室万万千千的人,温行风、齐姨、安阳侯夫妇,青段寒,整个大雍的人,我的朋友,被你杀的一干二净,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自从我知道你做的所有事情之后,我时常半夜被噩梦惊醒,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撑不下去了。”
怀中的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谢知安咬紧牙说道,“张秋月,你给我睁开眼睛。”
“我叫你睁开眼睛。”
可是怀中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素白衣裙上的红色那般刺眼,一直怒吼的谢知安哭的像个孩子,他无力地说道,“阿月,我求求你了,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好不好。”
谢知安长叹一声,这辈子重新来过,无论如何,阿月都不能再死在他面前,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谢知安突然想起前世他带着张秋月去寻琉璃仙山寻渺渺道人逆天改命的事情。
渺渺道人对他说过,“所谓逆天改命不过是世人对于失望和无奈的一种反抗,若是你们重来一世,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世间万物,阴阳相生,循环往复,平衡不可打破。”
“也许她的身体还在,可她的灵魂是否还是你面前的这个人就说不定了,世事无常,陛下又何必强求。”
“她活得那般痛苦,也许死亡是她最好的选择。”
谢知安跪在渺渺道人面前说道,“道师,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接受,也好过这辈子我一个人活着。”
渺渺道人看着谢知安这般,他闭上眼掐指算着谢知安和张秋月的缘分,随后一瞬间愣住睁开眼睛对谢知安说道,”你二人牵绊竟如此之深,也罢!”
“我便帮你一次,你记住,一切重新开始之后,只有当你心爱的人所有魂魄回到她身体的时候,你才能想起所有的事情。”
如今再想起渺渺道人当时说的话,谢知安便明白了什么意思,他想起上辈子秋白祈喂阿月吃离魂散和回魂丹的事情,导致有一段时间,秋白浅借着阿月的身体活了下来。
可今日,他既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这说明秋白祈的打算没有成功,离魂散和回魂丹正好帮阿月聚集了魂魄,他的阿月回来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
此时,郡守府内,秋白浅的闺房内,张秋月一直昏睡着,而秋白祈一直守在他身边,他满心激动地等待着妹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张秋月还在梦境之中无法醒来,她像一个旁观者又像是再看自己一样看着梦境中发生的一切。
在离山旁边的小院里,张居梁亲手毒害了原本这个张秋月的娘亲——荷柳,然后将熟睡中的张秋月扔在了离山之上,之后她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具身体之中,张秋月一直相信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可梦境中的张居梁杀妻、弃女,张秋月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上次回门的时候,张居梁听到她提起五年前的事情,情绪会那般激动和惊恐,张居梁怕她真的想起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