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英挺深沉的容颜,明显憔悴了不少。
景景正呆呆地坐在妈妈身上,景荷不停柔声细语地跟女儿说着话。
哪怕明知道景景可能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也没有放弃,与女儿亲昵的沟通与交流。
一看到霍北轩进来,景荷的眼圈便红了。
泪花,在她红肿的眼睛里直打转。
可是,她硬是忍住了没有哭。
是的,现在,她是一个母亲。
她的女儿,比她更弱小可怜。
从昨天知道了景景的病情起,景荷就郑重其事地打定了主意。
以后,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女儿的面前哭了……
霍北轩大步走到她们母女的面前,呼吸沉重,声音沙哑:“景荷,你受苦了。”
“我没事,你回来了就好。”景荷红着眼睛说。
霍北轩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数日不见的小女儿,双眸赤红,心中无比酸痛:“景景,爸爸回来了。”
景景毫无反应,只是呆愣愣地看着他。
昔日那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此时此刻,没有一点属于情感的波动。
她
已经,完全不认识霍北轩。
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就是她曾经最喜欢的爸爸。
霍北轩的胸口,就好像压上了一块沉重得无法挪开的大石头。
一时间,堵得分外难受。
努力按压下心头的种种复杂情绪,他对景景伸出了手臂,近乎小心翼翼地开口:“景景,来,爸爸抱你。”
景景不言不语,眼神,还是那样呆滞无神。
霍北轩试探着想把女儿,从景荷的身上接过来。
谁知道,他的手掌,刚刚触碰到景景小小的身体。
景景的小脸,立即流露出了惊恐不安的表情。
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衫不肯松开。
霍北轩低哑地叹了口气,耐心地对她说:“景景,我是爸爸,妈妈一直抱着你,会很累的。让爸爸抱抱你,好不好?”
景景显得更加害怕。
凭着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她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了景荷的胸前。
不肯,再看霍北轩一眼。
景荷重新抱着女儿坐下来,哽咽着说道:“她现在只
要我,你先歇歇吧。”
霍北轩颓然无力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在景荷身边的沙发坐下。
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失败和无能。
哪怕,他在事业上。
如日中天,前途不可限量。
已经达到了,大部分人都企及不到的那个高度。
可是,在生活中。
他依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甚至,连一个最普通的男人和父亲都不如……
霍北轩曾经无数次想过,要给女儿最好的一切。
在景景刚刚出生的时候,他抱着女儿那么小小软软的身体。
心中,充满难以言说的激荡,与初为人父的神圣感。
他无比庄重地告诉自己。
女儿,就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那块稀世珍宝。
无论如何,他都要倾尽全力,呵护女儿一世周全。
然而现在,他不仅没有做到对女儿的承诺,不仅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稀世珍宝。
反而让女儿,因为他的失误。
承受了一个孩子,根本无法负担的痛苦和磨难……
他,到底算个什么男人啊?!
作为爱人,他没有保护照顾好景荷,没有带给景荷安宁而稳定的生活。
作为父亲,他更是失败得一塌糊涂。
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的种种错误。
才会直接把女儿带进了现在这种,暗无天日的万丈深渊……
这一刻,霍北轩的心。
就好像被无数支冰冷的利箭无情穿过,瞬间鲜血淋漓,痛得无法言喻。
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夏小悠,心中同样不好受。
眼看霍北轩陷入在极度痛苦的自责中,几乎无法自拔。
夏小悠充满同情地说了句:“霍上司,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上来。”
她们,刚才已经吃过了刘婶送来的丰盛晚餐。
而霍北轩,显然是空着肚子回来的。
热心善良的夏小悠,便主动想到了去帮他买饭。
他们这一家三口,所经历过的各种遭遇,确实是很惨。
而且,造成他们如今这种悲剧的根源。
和她的堂姐夏欢,脱不了干系。
唉,别的大忙,她也
帮不了。
像买饭这样的小事,她帮忙跑跑腿,也算是尽了一点自己的心意吧……
听到夏小悠的话语,霍北轩从自己那沉痛难言的思绪里回过了神,哑声说道:“谢谢你,小悠。我很随意,面条或者盒饭都行。”
夏小悠起身下楼,去给霍北轩买饭。
出了住院部大门,正好遇到慕凌凯的司机送他过来。
看到小羊羔独自大步流星往外走,慕凌凯迎了上来问:“小悠,你去哪儿?”
“霍北轩回来了,他还没吃饭,我出去给他买点。”夏小悠坦然告诉他。
慕凌凯挑了挑英挺的剑眉,有些吃味地向她声明:“我也还没有吃饭。”
“那你上去休息吧,我也一起帮你买回来。”夏小悠压根没多想,大大咧咧地说。
今天,她和景荷办了出院。
但是慕凌凯的手臂,伤还没好,还是需要住院的。
夏小悠直接做主,把她和景荷的那间病房,转给了慕凌凯。
反正,昨天晚上,慕凌凯就是在那里睡的。
也免得,病房搬来搬去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