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要离婚,我打个电话让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过来。”霍北轩声色晦涩,嗓子哑得就像是突然患上了重感冒的病号:“我当这个陵海副上司,从未用手中的特权为自己办过私事,今天就算破例一次吧。”
景荷满目狐疑地看着他,明显是对他不太信任。
霍北轩起身在她的面前站定,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几许神采,略带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我们五年前结婚时就低调,离婚,还是一样低调点吧。总不能,我一个副上司,也去民政局大厅排队离婚。”
景荷咬咬嘴唇,漠无表情地说:“那你打电话让工作人员过来吧,我去楼下等。”
然后,她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这里,充满了刚才霍北轩强行占有她的暧昧气息,她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霍北轩无声地苦笑一下,掏出电话打给了方波。
让他联系两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过来月亮湾湖畔慕家别墅,记得带齐办理离婚所需流程的全部文件,包括公章。
听到上司这样稀奇古怪的吩咐,方波根本不敢多问什么,恭敬地答应一声就立马和民政局联系了。
霍北轩步履沉重地走下楼梯,往日熟
之又熟的一段路程,今天对他来说,变得格外漫长。
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景荷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正在默默地想着心事,看到他下来就问:“你打了电话没有?民政局的人是不是马上过来?”
“嗯。”霍北轩淡然点了下头,在她的对面坐下来,十分郑重其事地开口:“景荷,我今天放你和我离婚,是因为我想让你解开心中的那个结。我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果离婚才能让我受到惩罚,让你心中的怨气慢慢消散,我甘愿接受这个惩罚。可是,你必须知道,这一辈子,你是我唯一爱着的女人。我不是慕凌凯,我也没有精力在经历过一段千疮百孔的感情后,去重新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回头,我都会敞开怀抱欢迎你。还有,我们的女儿,她也会一直等待着自己妈妈的回归。”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在说完之后,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大截。
是的,如果他和景荷这段带有瑕疵的感情,必须经过离婚这一道关口才能得到真正的净化与洗涤。
他愿意去赌一赌,放手让景荷走,放手让景
荷去经历尝试一下彻底没有他参与的生活。
不过最终,他还是想把她完好无缺地再度牵回来。
也许那个时候,景荷才能不再计较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失,才能真正融入他和女儿的世界。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景荷那郁积在心灵上的累累伤痕,也许,只能靠时间来沉淀……
听完他这番坦诚又不失恳切的话语,景荷一言未发。
既没有情绪失控地大吵大闹,也没有再冷若冰霜地讽刺他咒骂他。
她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就好像变回了从前那副温柔文静的模样。
霍北轩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
或许,在那未曾可知的将来。他和景荷,真的还有重归于好,破镜重圆的希望……
接到副上司特助的明确指示,民政局的领导丝毫都不敢怠慢,当即就安排了两名业务精湛的工作人员来到了月亮湾湖畔的慕家别墅。
因为一切的证件齐全,且双方都无异议,霍北轩和景荷的离婚手续办得非常快,前后只要了十多分钟。
工作人员收拾好一切的相关文件,立马就客客气气地告辞了。
景荷如释重负地站起身,霍北轩抢先
一步帮她提起行李箱,沉声说道:“我送你。”
说完,他提着并不算重的行李箱大步流星走出了门外。
景荷望着他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微微地失了一下神,咬咬嘴唇跟着他走了出去。
在车上,霍北轩问景荷:“你还是回医院吗?”
“嗯。”景荷轻轻地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说道:“我等凌凯哥来接我。”
嗬,她说得还真是理所当然。
就好像,慕凌凯跟她,是正儿八经大家已经认可了的一对一样……
霍北轩浓黑如墨的双眉不加掩饰地拧紧:“景荷,你非要住到他那里,不说别的,难道就不怕给小悠造成困扰?”
“凌凯哥已经跟小悠说好了。”景荷垂下了眼帘,低声地说:“我之前对小悠态度不好,我会道歉的。”
霍北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正色地交代:“如果,你住在别人家里,有一丝一毫的不方便,你记得马上找我。”
出乎意料之外,景荷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满脸厌恶的一口拒绝,而是沉默地转过脸望向了车窗外面。
此时此刻,在他们真正地解除了那份足足维持了五年的婚姻关系之后,她似乎对他,还变得客气了一些。
霍北轩一直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景荷住院的那座附属楼的楼下。
他下车准备送景荷上楼,可是景荷却坚定决然地拒绝了,说自己那个行李箱并不重,不需要麻烦他帮忙。
看着景荷那瘦削纤弱的背影飞快地走进大楼,彻底消失不见。
霍北轩抬手按住了自己昏沉胀痛的额头,胸口阵阵发痛。
仿佛有无数支冰冷的利箭在那里反复划割戳扎,越扎越深。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副上司大人那阴郁一片难看至极的脸色,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车子,也就那么纹丝不动地停在了医院的住院部大楼下。
良久之后,霍北轩掏出电话打给了慕凌凯,疲惫不堪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我和景荷离婚了,就在刚才。”
慕凌凯虽然不止一次听景荷说过要离婚,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真的说离就离了。
而且速度那么快,简直似乎是特意赶在了过年之前。
他拧紧了眉头问:“怎么回事?”
“景荷坚持要离婚,我拗不过她的脾气。”霍北轩苦涩地咬了咬牙关,语调变得艰涩而又缓慢,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艰难:“她说,会暂时住到你那里,你帮我,照顾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