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境地,一边是生母的跪地哀求,一边是车上人命关天。
无论祈月选择哪一个,等待她的都不会是圆满的结局。
祈月忽然有点恨。
看向徐雅的目光都有了几分恶寒,“小宝穿多大的鞋码,你知道吗?”
徐雅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和我一起去找孩子。”
“鞋码也是一个很关键的线索,你不说,不会是因为不知道吧?”
祈月反问,步步往外挪动。
徐雅被她带了节奏跟着走,“应该是十五码吧。”
祈月眯了眯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然后不再搭理,径直往车上去。
徐雅以为自己暴露了,连忙解释说,“沈家的金孙,衣服鞋袜都是定制,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嘛。”
祈月拨开她靠近车门,往里看了一眼,林芊芊倒在后排的椅子上,口吐白沫,不停地抽搐。
旁边有两个人按着她都觉得吃力。
祈月连忙拉开车门,“快,马上送抢救室!”
众目睽睽之下,为了林芊芊的性命,当祈月拉开车门的时候,事情就演变成了祈月对林芊芊怀恨在心想害死她。
场景传导到裴钦寒这边,他下棋的手指狠狠捏紧,在棋盘上落下新的一子。
裴御欢看他情绪波动,却在棋盘上没有让他分毫。
小时候裴御欢棋艺很好,一直受到老爷子的夸奖,但自从裴钦寒受宠以后,爷爷就再也没关注过自己。
裴御欢从那时候起就对裴钦寒存了比较之心,长大后事
事都在比较,心理扭曲。
但,这怪他吗?
明明是爷爷先不搭理他的。
“你倒是很淡定,一边是前女友,一边是前妻,好像哪一个对你都不重要。”
裴御欢在刺激裴钦寒。
落下一子。
但裴钦寒确实很淡定,满不在乎道,“你是不是也该担心一下自己。”
他的白棋,已经几步把裴御欢那边围死。
裴御欢看不到生路,脸色阴沉地放下棋子,“不下了。”
“不管输赢如何,是我在把控开场和结束,你们的命运都掌握在我手里,这种感觉,真的很爽。”
裴御欢很嘚瑟。
他为了这一天,几乎用光了所有资源,不管结局如何,他最终的归宿,就是和裴钦寒死在这里。
可笑的是,裴钦寒还觉得自己仍然有生路。
裴钦寒忍着发疼的膝盖,目光盯着屏幕上直播里祈月慌张的脸,对裴御欢说,“你真的觉得自己掌控了所有人的命运吗?”
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投影仪上的画面突然一黑。
随后转播出另外的画面,路氏财团江城分部楼下,记者们蜂拥一般,把路烟儿和路振雄围在中间。
路振雄板着脸,装着威严,和媒体说话解释的人却是路烟儿。
路烟儿站在前面,对着镜头面容诚挚,“作为女儿我很痛心父亲遭到这样的污蔑,母亲走后,我父亲独自一人拉扯我们兄弟姐妹长大,几十年没有一点绯闻,老了老了却要遭到这样的中伤,路氏财团已经准备起诉前公司职
员裴御欢……”
听到这,裴御欢愣了一下,随即回神,“路烟儿原来是你那边的。”
“不是。”裴钦寒坦言,“路烟儿既帮你又帮我,很明显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今天的记者会,原本是裴钦寒安排好了放出裴御欢和路振雄的私人视频。
恰好在那个点,能转移祈月身上的舆论压力。
但,路烟儿提出交换。
她拦截了视频,作为要挟自己父亲的把柄,换来在媒体面前发言的机会,向其他继承人竞争者宣告自己才是能代表路氏财团的人。
然后给了裴钦寒关于裴御欢的消息,裴钦寒才假装中计,被裴御欢绑架。
被绑架的全程,保持着和警方的联系。
裴御欢反应过来,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还很淡定,“这样啊。”
“但是这个时间点,祈月涉嫌谋杀林芊芊,警察也该到场了呢。”
裴钦寒拧眉,“不会,这个点,医院门口的治安很乱,我的人会接走祈月。”
“听说祈月很喜欢沈小宝,如果沈小宝真的被绑架了呢?”
裴钦寒拍拍手,阴暗的房间门被打开,外面传出小孩儿的哭声。
一脸不耐烦的沈延抱着沈小宝出现在门口,看到裴钦寒眼神里满是毒辣。
“祈月很快就到。”他说。
裴钦寒眼睫一颤。
算到了裴御欢会丧心病狂到用林芊芊的死嫁祸给祈月,没算到沈延竟然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沈小宝才半岁多,本就是黏人的年纪,因为手臂受伤,靠
在沈延怀里哭个不停。
饶是裴钦寒没有孩子,却也看不过去。
他绷紧了下颌,“沈延你还是人吗?”
沈延无所谓地冷笑,“我是不是人还重要吗?你们找了谢家帮手,沈家现在有半壁江山姓谢,我这个继承人,已经名存实亡。
外面都说你们裴谢两家要世纪大合作,沈家要完了,我再不赌一把,以后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最要紧的是,他没想到裴御欢和路振雄的关系会突然崩盘。
要知道他们当初能回国,靠的就是裴御欢这张脸被路振雄看上。
虽然同为男人,多少有点恶心,但路家给沈家输送利益的时候,沈延还是很敬仰裴御欢的。
今天这一把,不成功也得成功,就算输了,他也可以说是裴御欢用孩子的安危胁迫他。
十几分钟后。
祈月赶到废弃殡仪馆,被人推进了小黑屋。
裴御欢手段恶心,在裴钦寒面前转播了一段女人苦苦哀求的声音,画面一片黑暗,女人声音和祈月很像。
裴钦寒一颗心都揪紧了,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知道,现在谈判无用。
只能期待路烟儿守点信用,能在警察赶到之前出现。
另一边,祈月穿过小黑屋,被人带到了后山。
山路狭窄泥泞,前面有不少脚印。
祈月在路上捡了根树枝当登山棍,被催着往前。
绑匪说,要她去换沈小宝。
她知道这是个坑,只是没想到,真正的绑匪会是沈延。
山顶悬崖边,沈延坐在一旁
,隔沈小宝几米远。
沈小宝被放在地上,背后就是悬崖,只要他在乱爬两步,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祈月眼前一痛,咬牙切齿地骂沈延,“你还是人吗?”
沈延笑了,“怎么你和裴钦寒骂的都一样,真不愧是夫妻。”
“裴钦寒人呢?”
祈月一边问着,一边小步往沈小宝那边靠拢。
沈延也不在乎她的把戏,指着半山的殡仪馆场院,“那个地方,看到了吗?”
距离太远,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人影。
院子里,一个男人跪在中间,旁边是一群黑衣人。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帮人手里拿着枪。
祈月心里倒抽一口凉气,却又直觉局面不该这么突然大转弯才对。
明明今天以前,牌面上两方对峙,不输不赢。
她观察沈延,沈延看她的眼神带着某种恶劣的期待。
祈月几乎腿软撑着树枝才没倒下,“你们要……杀了裴钦寒?”
她眼底的沉痛和破碎,让沈延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对,我请你来,是想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哇。”
沈延招手,让人拿了望远镜来,他靠近祈月,将望远镜放在她眼前。
场院里,男人脊背挺直,脚上因为有伤,跪着的重心偏向另一侧。
真的是裴钦寒?!
“砰!”
在祈月反应过来的一瞬,枪声响了。
世界陷入巨大的轰鸣声中。
祈月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随后泪流满面,浑身忍不住颤栗,痛喊出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