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御欢下车就抓住了严青衣领,“严青,你敢用这种东西威胁我?”
严青皮笑肉不笑,“不敢。”
他承认大方,裴御欢一拳打棉花上似的,揪着他就要揍。
但严青身后跟着的几十个打手也不是吃素的,在裴御欢要动手的一瞬间,就站了上来。
裴御欢被身后的人拉住。
两方小兵在商量各退一步。
真要打起来,大家都是头破血流的下场。
裴御欢憋着一口气,没吭声。
严青摇头,“我们老板说了,今天要么你们把裴御欢留下,要么我们把你们撂倒了,带走裴御欢。”
总之,裴御欢不能走。
这嚣张的火焰都烧到裴御欢脸上来了,但他又不能动气。
就算真枪实弹,两边打起来,他今天也不一定能跑得过。
回去了路振雄肯定也饶不了他。
路家是来江城做生意的,初来乍到,还想给江城的财阀们留点友善好合作的印象。
想是这么想,手底下那么多人,也不全都听话。
不知道谁,在人群里突然开了一枪。
声音还是裴御欢这边的。
那严青那边就不能坐以待毙了,一时间都拿出了枪,对准了裴御欢脑袋。
裴御欢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只能硬着头皮杠上。
裴钦寒和祈月在车里看得清楚。
那人在开枪之前,先看了一眼裴钦寒的车。
祈月瞬间明白过来,裴钦寒在路家有不少眼线。
不过这种眼线,能花钱买的,双方阵营都有。
只是有的被发现,有的一直没冒头。
事态胶着,裴钦寒让司机下车传话,指了那个眼线一下,“让裴御欢换个人。”
祈月原本还想着抓个路家的亲信什么的,没想到一切都在裴钦寒的算计当中。
他还什么都没告诉自己。
祈月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还没表现出来
,裴钦寒就先开口,“抱歉,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是爷爷的人。”
“爷爷?”
“路家觊觎万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来江城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爷爷安插的人,我也是刚知情。”
这样解释就合理了,祈月心里这一阵怅然,老爷子再怎么样,还是很爱裴钦寒的。
可惜他们爷孙到裴爷爷生命的最后关头,都没有说开彼此心里的结。
触及她有点感怀同情的眼神,裴钦寒一口一软,“别同情我。”
祈月:“……”
“如果真的同情我,不如试着放下心结,不要让我跟你,和爷爷一样。”
裴钦寒说完不等祈月说又开口,“我知道放下心结没有那么容易,但是祈月,别否认我在努力。”
祈月愣了愣,头偏向车外,“这种时候,你还说这些?”
外面可都是真枪实弹地要打起来,说这些话,裴钦寒会不会太悠闲了一点?
不过双方并没有僵持多久。
很快裴御欢就妥协,答应让卧底回到裴钦寒这边。
那位卧底兄弟刚收了枪,朝着严青方向走,裴御欢突然抬手,一枪打在了他后脚弯。
卧底一个没站稳,直接朝着马路摔了下去,脚下血迹蔓延一地。
裴御欢眼底蓄积阴鸷的恨意,朝着裴钦寒方向狞笑,比了比手里的枪,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啪——”
早晚,他会让裴钦寒落在他手里。
裴钦寒眼神冷冽,垂在身侧的手,冰冷没有温度。
今天的事,很快传到路振雄耳里。
路振雄怒不可遏。
当晚,裴御欢被栓在床前,用皮鞭抽得一身是血。
动手的不是路振雄,而是别墅管家。
路振雄只是在旁边看着,轻蔑地眼神足以将裴御欢的尊严碾得一文不值。
“够了。”
等到路振雄抬手说停的时候,裴御欢后背已经全
是血痕。
路振雄西装笔挺地站在他面前,用脚背碰了碰他的脸,“御欢,我警告过你,做事不要冲动,做了,就干干净净,不要留下隐患。你怎么连自己弟弟都不如?”
说他不如裴钦寒,裴御欢眼神里的恨意翻涌,却不得不埋头,双手扶住路振雄的小腿,“我错了……”
身体上的处罚结束,真正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裴御欢跪在路振雄面前的时候,对裴钦寒和祈月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等他从路振雄房间里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他身上的伤简单包扎过,义肢被取了下来,走路的时候只能扶着墙青蛙跳。
林芊芊不知道从哪里晃荡出来,撞上裴御欢,指着他傻笑,“瘸子!瘸子!”
裴御欢冷着脸扫了一眼追过来的佣人,“把她送回房。”
他声音很轻柔,甚至亲自送林芊芊回了房间。
但后半夜,林芊芊的哭喊声一遍遍地响起,又消散在夜里。
裴御欢出来的时候,佣人甚至没敢进房去看。
林芊芊的脚,被裴御欢硬生生折断了……
她整个人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偶,瘫在地上,连喊声都失去了力气。
凌晨。
祈月陪着裴钦寒把手下送到医院,裴钦寒也去做了伤口修复。
和严青说了一声,祈月就先离开了医院。
等裴钦寒出来的时候,脸上一片痛苦惨白,严青关切道,“老板,您没事吧?”
裴钦寒不理他,眼神往四周张望,没看到祈月,脸上的痛意顿时变成了冷意。
“她呢?”
严青:“祈小姐已经回家了。”
“这么晚了,你让她一个人回去?”裴钦寒咬牙。
严青:“……那我,去送送?”
“……”裴钦寒捏了捏眉心,他现在和祈月相处,她虽然不算抗拒,也偶尔会关心关心他,但总归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样
子。
祈月平安到家,发现家里人都没睡,还在等着她。
最近她身边不太平,她不回来,大家都不敢休息。
看到爷爷奶奶逐渐衰老的背影,祈月有点感怀。
如果直接离开江城,会不会生活比现在好过一些?
或者回到杨柳村,让爷爷奶奶在那颐养天年,好像也不错。
这个念头,在徐雅找上门的那一刻,发酵到了顶峰。
祈月在房间休息,苏绵和小五外出,周奶奶跟着几个老头下棋。
谢老头棋艺好,但是赖不过老傅。
周奶奶水平一般,但是老傅一般不好意思赖她。
几个老的坐那正聊天,门口就传来了撒泼的哭声。
“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还不能去见见了?”
“这是什么道理?要真论起来,你们这一屋子的都是人贩子,祈月是我生的,你们能生吗?”
“一个老女人,竟然不要脸到了这种程度,还拉着这么多老头子跟你一起住,我们祈月就是被你带坏了,才会跟不认亲妈。”
徐雅还没撒泼完,老傅推着轮椅上前,捡着扫把一扫把打在了她身上,“哪里来的垃圾,让我扫扫干净。文湘,你们先进去。”
老傅坐着轮椅,周奶奶也不可能真的进去,她上前看着徐雅,“徐女士,你每次来纠缠都想要点什么,说吧,这次又要什么?”
徐雅坐在地上冷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女儿。”
不等他们说话,她直接威胁,“你们阻止我们母女相认,还在中间挑拨离间,害得我们祈家家破人亡。外界一直说我们祈家对小月苛刻,实际上都是因为你们从中作梗。他们根本不知道小月如今被你们教养成了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谢老听不下去,上前一步挡在周奶奶面前,气势威压,怒瞪着徐雅。
徐雅瑟缩了一下,从地上
爬起来,“早在小月回到祈家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她精神不正常,本来我和她爸要给她好好治疗,是你们来了江城把小月骗了过来。你们给她洗脑,说我们是恶毒父母,你们才是好人。可天底下,哪里有父母不想要孩子好?”
徐雅越说越离谱,周文湘实在听不下去,转身就要走。
徐雅上前扯住她,“你走什么?心虚了是不是?”
“放手。”周奶奶毕竟年迈,被这么晃一下,眼睛都花了。
徐雅还不依不饶,哪怕旁边谢老和保安已经钳住了她手臂,她还是死死抓着周奶奶不放,“你自己没有孩子,你就拿我的孩子当试验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就是因为在病人身上做试验,才会害死病人,从医院出来的!”
当年的过错本就是奶奶的心结,至今没有消解。
“你胡说什么?”周奶奶情绪激动地反驳。
徐雅找到了她情绪波动的点,反复不停的说这一段故事。
虽然事情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她最不缺添油加醋的能力,把周奶奶说成了一个残害人命的怪医。
更要命的是,徐雅事先有所准备。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周围就围了一堆记者,想要追过来问周奶奶。
周奶奶被气得不轻,老谢护着她往回走的时候,一口气没回过来,晕倒在了门口。
祈月发现的时候,徐雅已经人影都跑没了。
不用说,这件事要是没有祈霜唆使,给徐雅十个胆子她都不敢上门。
祈霜接到电话也承认得痛快,“是啊,就是我安排的,怎么样?像你这种人,如果身边的人因为你受伤,应该会比你自己受伤更难受吧?”
“无耻。”
“我已经被你害得什么都没有了,向你收点利息就无耻了?祈月,不想你奶奶再受到刺激的话,后天下午到这个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