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是安娜的声音。
“顾大哥……”
她有点哽咽不敢往下说。
可顾敬珩听到她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挂断了电话,以为安娜是故意用家里电话联系他。
直到顾家的管家联系顾敬珩,“少爷,安娜小姐说要退婚,夫人气晕过去了,您快回来吧。”
“什么?”顾敬珩从沙发上弹起来。
顾夫人高血压,加上之前做过一次心脏搭桥手术,顾富源平常凶得要死,但在顾夫人面前就是小狗,也是因为担心顾夫人的身体。
“我马上回来。”顾敬珩拿着电话要往外走。
祈月起身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晕倒了,她做过搭桥手术,情况不太好,小月,我得回去看看。”
顾敬珩说完,祈月立刻拿起外套,“那我跟你一起。”
“好。”
秘书给两人定了最近的一班机票,顾敬珩吃不下晚饭,祈月要跟苏绵交接工作,一直在忙,也没有吃。
八点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候机室里异常安静,祈月还在视频会议。
顾敬珩那边接了家里管家的电话,“吴叔,我妈怎么样了?”
“夫人醒了,不肯吃药,生气砸东西,现在安娜小姐陪着她。”
安娜?
顾敬珩眉头一皱,目光看向祈月。祈月注意
到他的视线,开会的声音压低了些,问他,“阿姨现在怎么样?”
“醒过来了,在闹脾气。”顾敬珩解释。
祈月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直到登机之前,她的工作还没处理完。
两人到了榕城已经是深夜。
管家来接机看到顾敬珩和祈月牵在一块的手,礼貌的接待了祈月,但在路上经过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时候提醒司机,“祈小姐,今晚我们少爷是要回家的,您住这还行吗?”
祈月愣了一下,顾敬珩先出声,“吴叔,我已经跟小月求婚了。”
吴叔笑了笑,“少爷,这是老爷的意思。夫人不想见到不相关的人,况且,您和安娜小姐还没退婚呢。”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顾家不接受祈月这个儿媳。
祈月向来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别人敬她一寸,她便让人一丈。
要是有人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那她也绝不客气。
以前当家庭主妇的日子不好过,现在解脱了,她不想再压着性子。
“吴叔是吧。”祈月客套的笑着。
车停在路边,管家扭头看她,微微颔首,有点傲慢。
祈月冷嘲,“知道的以为您是顾家的管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顾敬珩的父亲替他选儿媳来了。领工资的,还想给发钱的当家做主,您是不是太逾越了?”
“你……”吴管
家气得脸一阵乌青,“少爷,这就是您为顾家找的少奶奶吗?要是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多失望。”
顾敬珩皱眉,“吴叔,你确实逾越了。”
他不欲跟人口舌之争,吩咐司机,“继续开吧。”
祈月却默默将手从顾敬珩掌心抽了出来。
她失去了一段记忆,不知道自己在上一段婚姻里吃过什么苦,只是现在明明白白的体会到,她绝对不要什么委曲求全。
顾敬珩心思全在他母亲身上,也没顾得上安抚祈月。
到了顾家。
顾家别墅几乎是一个庄园大小,光是别墅副楼就有两栋,顾敬珩父母住在主楼。
他们的车一路开进去,许多佣人围在边沿的小路上恭敬点头。
不算行礼,但排场也不小的。
整个庄园装修偏中式,很古朴,一看就是那种很有知识氛围的家庭。
顾敬珩母亲出身高贵,他外公外婆是国内有名的艺术家,和谢老在文玩圈的地位不相伯仲的那种。
是以,他们顾家从顾富源到佣人,行事都透着一种规矩。
祈月打小就没被拘束过,是在乡野无忧无虑长大的。
她进来先被两个佣人带到了花厅喝茶,顾敬珩被叫去了顾夫人的休息室。
这一去就是一两个小时。
祈月喝茶的地方只有两个蒲团,她坐了会儿便
觉得腿疼,起来走动了两步,里间出来了一个贵妇人。
贵妇人穿着丝绒旗袍,外面罩着一个毛皮大衣,走路很慢,打量祈月的目光笔直,“你就是祈月?”
“阿姨好。”祈月能认得出来,顾敬珩身上那点子儒雅温润,都跟顾夫人有点相似。
顾夫人坐到祈月对面蒲团上,抬手请她,“你坐。”
祈月坐下来,打量了顾夫人脸色,关心道,“心主神志,阿姨平常应当少焦虑忧心的好。”
“我听敬珩说过你,你是周医生的孙女,和他算是同门。”顾夫人说话温吞,提壶替祈月续茶。
祈月抵住顾夫人的动作,“阿姨,我来。”
顾夫人看着柔弱,手劲不小,她不让碰,祈月也动不了她的茶壶。
祈月猜想,他们把顾敬珩支走,又单独见她,恐怕是有话要说。
从来没经历见家长这关的祈月多少有点忐忑,她想起什么,歉疚道,“阿姨,我和敬珩过来得急,没给您买礼物,还请您见谅,您喜欢什么,我回头去选。”
顾夫人神色平淡,吹了一口茶沫,抿了一口茶,才道,“敬珩现在跟安娜在一起。”
祈月脸色平静,没接话。
顾夫人又道,“祈小姐很优秀,但不是我们顾家的最佳人选。”
“顾敬珩已经跟我求婚了。”祈月道。
顾夫人笑起
来端庄温柔,“一个钻戒而已,就当敬珩送给小师妹,没什么不妥。”
祈月很像把钻戒抠下来砸在她面前,她忍了忍,“我不缺钱,也不仰仗顾家什么,您想用钱权赶我走,恐怕不行。”
“我不赶你。”顾夫人放下茶杯,抬手让佣人扶自己起来,咳了两下,问佣人时间。
“十二点了。”佣人回答。
顾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祈月,“敬珩进了安娜房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出来,祈小姐就不想想为什么吗?”
“……”那一瞬间,外面斜风细雨刮进屋内,激起了祈月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捏着茶杯猛地砸在桌上,戳穿顾夫人的计划,“所以,夫人生病是假,骗顾敬珩回来睡女人是真?”
“安娜不是什么别的女人,她是我们顾家少奶奶。祈小姐是聪明人,知道执着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顾夫人的口吻,仿佛她大发善心在劝诫后辈。
祈月摩挲着手背上的钻戒,只觉得割得皮肉生疼。
可顾夫人还不罢休,她端着那副贵太太高贵模样,说,“你要是想跟着敬珩,我们顾家也不是养不起。”
她的意思是,顾少奶奶只有一个,祈月想跟着顾敬珩,就只有做三。
祈月恶心到浑身冰冷,问道,“夫人做的这些,我师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