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等到她回头看,裴钦寒和苏绵等人的背影已经走远,只看得到马厩轮廓。
“怎么了?”汉德医生问。
祈月摇摇头,“没事,繁育场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搭车吧。”
骑士庄园马场的面积比一般牧场的都要大两倍,繁育场和普通养殖场又是分开的。
单是走路,两人还要走半个小时。
搭了员工车辆,祈月和汉德进了繁育场给病马检查、服药、打针。
病马脾气不好,又都是成年马,想要接近不是易事。
繁育场三个工作人员帮忙安抚,才让就诊顺利进行。
中途祈月没有抱怨过一句,也没有停下。
汉德教授对祈月有了新的认识。
“祈小姐也懂医学吗?”
休息的时候,两人在马厩外晒太阳,汉德突然问。
“懂一点,但是不多。”
祈月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猛灌一口凉水,缓和了全身燥热。
她跟着周奶奶长大,既是孙女,也是关门弟子。
算是继承了周奶奶中医的衣钵。
只不过,她不曾跟谁提起过罢了。
两人聊了两句,让马场的员工趁着天气好把马放出来遛遛。
另一边。
裴钦寒拢共选了十匹马,都是名品赛马,年龄一到两岁之间。
他让文特助
跟苏绵核对编号和运输方式,自己出了马厩。
自从刚才看到祈月和汉德,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汉德医生是戴维斯家族的人,又是大家口中谦逊温柔的医生。
对祈月目前的条件来说,算是很不错了。
可裴钦寒就是心里不大舒服。
他自认接受能力不差。
发现姜花就是祈月已经足够震惊。
一个巴心巴肺爱了自己三年的女人,离婚一个星期转头就跟别的男人好了,换成是谁都会是他现在的反应吧?
马场的驯马师牵了一匹马出来,样子裴钦寒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马桀骜不驯扬着头咧着嘴有些嘲笑驯马师的表情,就是昨天祈月骑的那匹,名字叫‘波冬’。
波多一次又一次把驯马师摔下了草地。
裴钦寒过去,想要尝试骑一骑,最后还真的让他骑上了马。
“先生,您的西服很不方便,建议您先去换身衣服。”
驯马师建议。
裴钦寒没放在心上,策马出了栅栏,“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骑着马往草场的北面跑。
明明没有刻意走这条路,跑了两圈他却看到了祈月和汉德。
他们坐在草场上,远处一群马正闲适的散着步。
两人凑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裴钦寒经过的时候还听到了祈
月的笑声。
他从未听过她这么笑过。
在裴家的时候,祈月只会怯生生的看着他,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碰上他冰冷的表情后,她就像只温顺的绵羊低下头再也不笑了。
裴钦寒也不是不让她笑。
只是那时候无法回应。
她越是温柔,他越想欺负她。
祈月也发现了裴钦寒。
看他衣服都没换,骑着波冬跑得老远,她不禁有一分担心,叫了一名马场的员工过来。
“跟上去,别让裴先生跑得太远,波冬的性格还没完全驯化。”
“好的,夫人。”
员工骑着马去追裴钦寒。
汉德很直白的问祈月,“你还爱你的前夫,对吗?”
“?”
祈月回头露出诧异的表情。
随后淡然的笑了笑,“你误会了,他现在是庄园很重要的客人,他出了事,对我们大家都不好。”
微风吹着祈月耳边的碎发,她眯起眼眸,侧脸温柔得不行。
汉德很少见这样温柔的东方女子,一时盯着她失了神。
不知不觉间,他靠近祈月,用深沉而温柔的嗓音说,“祈小姐,我可以追求你吗?”
“嗯?”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祈月不由得战栗了一下,下意识就往后退。
可她这一退实在太过慌乱,差点就往后仰倒,被汉
德拉住了手。
祈月更慌了。
她的恋爱经历,除了裴钦寒,就没别人了。
“帕莫拉!裴先生找不到了!”
“帕莫拉!”
刚才去追裴钦寒的马场员工突然骑马跑了回来,一脸慌张。
看到祈月和汉德的样子,顿时愣了。
老板在谈恋爱,他好像办了错事。
于是又急吼吼的去找苏绵。
祈月听到裴钦寒出事,连忙推开汉德起身,“我过去看看。”
汉德眼底流露失落,“我陪你。”
裴钦寒骑马不见的事惊动了整个马场的人,祈月和汉德最先骑马去找。
波冬平常的活动范围都在牧场内,按理说不会乱跑。
但祈月也把不准这马的性子,更摸不准裴钦寒。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知道给她省心。
集结十来名员工都没找到裴钦寒的影子,祈月有些上火,她下马牵着缰绳,围着牧场边缘的栅栏转。
如果找不到,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跑到牧场外了。
这片牧场外接着一条河,旁边有丛林。
马场围了栅栏后祈月就没再过去过。
“找到了!”
祈月发现了一处坏掉的栅栏。
像是马儿跳跃的时候踢坏的。
汉德马术比不过祈月,没能跟上她,追上来的时候祈月已经骑马翻过栅栏往丛林
深处走。
走了二十分钟,丛林里愈发森冷。
祈月听见水声‘哗啦’——
她沿着一路的马蹄印跟过去,就看到波光粼粼的河边,裴钦寒半躺在水面上。
看他没动,祈月不禁皱眉策马上前,“裴钦寒!”
裴钦寒坐在水里,将领带扯了下来。
波冬已经彻底被他驯服,在水里踢着马蹄,往他身上甩水。
裴钦寒湿着头发坐起来。
汗水混着水珠沿着他的脸颊往衣领里流,侧脸格外的温润俊美。
他转过脸来看到祈月一脸的惊慌失措,头发上沾了几根草。
心头莫名一紧。
“祈月。”
随着裴钦寒的声音响起,祈月眉头拧得更深。
她没有下马,神情冰冷,声音更是染了几分暴躁,“你玩够了没有?”
裴钦寒牵着马绳,忍着后腰挫伤的疼痛站起来,“我没有在玩。”
如果波冬没有失控,他根本不会跑出来那么久,也不会摔到河里。
“马场的人都在找你,裴先生这样的大人物,还是不要玩这种小孩子的任性把戏,挺掉价的。”
祈月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裴钦寒狼狈地站在原地,有一瞬间几乎心悸难忍。
他终于体会到,从前自己对祈月冷漠无情的时候,她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