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毛毛闻脚步一顿,紧接着转身:“你想跟我谈什么?”
钟安龄走近了她:“关于那天下午的事情,对不起。”
他开门见山的歉意,似乎并没有打动谢毛毛:“嗯,我接受。”
可是语气跟神态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钟安龄只觉得,现在谢毛毛跟他周围好像围了层层的冰山。
分明自己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她,但是却隔着很远的距离。
他们这是怎么了呢?钟安龄目色茫然的看着她:“毛毛……!”
谢毛毛嗤笑一声:“有话就快说,别耽误我回家休息。”
他的神色一滞,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两个人的气氛呆滞了,谢毛毛似是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就打算走。
钟安龄紧随其后,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想起了郁玫所说的,觉得是自己的语气还不够诚恳。
“我,我当时是想拐过去救你的,可是我还没来及伸手……”当日种种的一幕,还有谢毛毛冷若冰霜的眼神都像是压在钟安龄心头的山,终于在面对谢毛毛的时候敢把这冰山一角给揭露出来。
“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可是这都这么久了……”
“我就该原谅你
,是吗?”谢毛毛接了过去,她的脚程略微的快些,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快节奏下养成的习惯。
“你觉得我是生你没有选择我的气,时间都这么久了,我应该把气消了然后就理所应当的原谅你。”谢毛毛头也不回的说道。
钟安龄紧随其后的跟着她,看着她左右摇摆的辫子,有些失神。
他们两个人走到了楼梯下,谢毛毛顿住了脚步。
他有些没有刹住自己的速度,差点撞上她。
“钟安龄,凭什么啊。”谢毛毛转过了头来,眼睛里面的不屑是那么的明显。
“我跟在你身后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吧,你不选我我不埋怨你。毕竟郁玫比我长的漂亮,还娇弱。”她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尖锐。
“可是人总是要点脸的吧?从事情发生以来,你都没在我面前出现过,也没有第一时间的道歉,更没有做什么补救措施。甚至跟郁玫走的越来越近。”
谢毛毛一条条的事实压在了钟安龄的身上,让这个一向挺直着脊椎的青年人的背,微微的驼了下来脱。
“然后在事情发生的几个星期后,你琢磨着我消了气。”谢毛毛嫣然一笑:“说几句冠冕堂
皇的话,就想让我原谅你。”
她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脸:“要脸吗?钟安龄。”
在她的话音落下之后,谢毛毛清晰的看见了自己面前的钟安龄,视线里面闪过了痛苦的情绪。
她的心理升腾起了一股扭曲的快意,可以了,谢毛毛。
她单方面付出了那么久的感情,能够得到这么一个畅快淋漓的发泄的口,也算是圆满了。
只是越跟这个人相处,就越能看见他身上的劣性。
自私,无知,还有懦弱。
你喜欢他什么呢?谢毛毛扪心自问,企图用自己的原谅来宽恕自己的人,真是瞎了心。
可是到底是付出了这么多浓烈感情的人,谢毛毛看着如遭雷击的钟安龄,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有把刀插的更深。
她转身欲走,但是这个时候的钟安龄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然后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是,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不该对你那么冷漠。”钟安龄的声音里面略带些沙哑:“可是毛毛,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他的声音里面还带着,没有从打击里面挣脱出来的脆弱,向来是天之骄子的人呀。
在被谢毛毛一顿急赤白脸的怼完以后,还能
摆下这么低的姿态,问她怎样才能原谅他。
谢毛毛的鼻子突然就酸了,她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
如果钟安龄在之前,能够稍微流露出像现在这样一点的在乎,那谢毛毛也不会走的这么干脆了。
她抽了抽鼻子,压住了自己内心起伏的心绪。
“钟安龄,你当我是什么?”
她没有回头,就这样以一种固执而又背对着他的姿态,钟安龄看不见她的表情。
只能听得她声音里面带着淡淡的脆弱,还带着,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原本决定放弃的时候,突然看见了远方浮木的希翼。
那种不抱着希望的期待。
钟安龄被这种语气弄得心烦意乱的,再加上谢毛毛之前的话,他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他尝试着开口:“毛毛,你很好……你……”
“我很好,”谢毛毛哼笑了一声:“是啊,我太好了。”
她缓慢地挣脱了钟安龄的禁锢,然后转过头来,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我真的太好了钟安龄,好到让你忘了,我也是个需要保护需要关心的女人。”
她给他的包容跟耐心太多了,多到从来不逼迫他说出答案,多到让他觉得谢毛毛真是坚强
的无所不能。
“我好,是因为,你从来不肯多关心我一下啊。”
谢毛毛声音略带些沙哑的看着他:“所以,钟安龄,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少女炙热而又赤诚的感情。
平时对他的视线都能够化成实质,将他的心烤化。
现在那视线里面却只剩下了失望和冰冷,更深的他却是看不透了。
钟安龄在这视线之下,觉得自己多年以来的龌蹉心机被看的一干二净,他下意识的就选择了沉默。
可是这种沉默对于谢毛毛来说,已经厌烦了。
她略带些疲倦的转过了身去,少女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了下来。
钟安龄惊觉,他已经不再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了。
她开始变得有棱角有脾气,甚至开始学着思索自己应该怎么跟这个世界和平相处。
“钟安龄,我真的已经累了。”谢毛毛的语气淡淡的,带着筋疲力竭后的疲惫。
“不要再来招惹我了。”
她的话音一落,就率先的迈开了腿,走进了夜色当中。
钟安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地跟夜色融为一体,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