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至深夜,城内许多地方也都关门打烊了。
孟镜凭着记忆很快来到一处酒铺。
他下了马,众人跟在身后,向酒铺走去。
酒铺还开着门。
熟悉的老者看到孟镜,看着他身后跟着几人,深邃的眼眸中,似乎看破了一切。
“小伙子,来喝酒的吗?”老者笑着走了,招呼几人坐下。
孟镜笑道“老人家,上次喝了您的酒,就惦记上了,所以今日又来叨扰了。”
“我这里的酒可不便宜,今天带够银两了吗?”老者给每人在桌前放了一口陶碗,随后又去一旁抱着一坛酒走了过来。
孟镜尴尬的挠了挠头,脸蛋红的像猴屁股“今天没也没带钱。”
老者故作生气道“又想白嫖吗?”
“不不不!我同伴有带钱。”孟镜连忙摆手。
他看向杨子涵,示意他拿钱。
杨子涵气愤不已,又不好发作,道“我们就不喝了,就他一人,你看多少银子?”
老者看了看孟镜,给他倒了一碗酒,说道“既然你一个人喝,那便不收钱了。年轻人可不要贪杯哦,喝一碗就回去吧。”
孟镜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是好酒,入口辛辣,回味甘甜。
但和上次喝的酒相比,完全不同,他疑惑道“老人家,上次喝的还有吗?”
老者气笑道“上次喝的是喝不上了。你也喝不起。”
孟镜顿时尴尬无比,是啊,上次喝一口,要一百万两黄金。
他不再提,请老者再倒一碗。
老者并未倒酒,看着他道“小伙子,是不是遇到难事了?不妨说来听听。”余光不时看着旁边坐着的几人。
旁边的人不由紧张起来,生怕孟镜乱说。
孟镜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连累这位老者,笑道“没有的事。”
孟镜见老者不再倒酒,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也没有说什么,他向杨子涵要了几两碎银,放在桌子上,恭敬道“时间不早了,您老人家也早点休息,小子先回去了。”
说罢起身离去,老者也没阻拦。看着他们上了马。
“臭小子!”此时酒铺内走出一道倩影。
只见她怀里抱着一坛酒,正是孟镜上次无意中喝到的。
她揭开封着的黄油纸,倒了一碗桃心酿,走到孟镜身旁,递给他。
孟镜愣了愣,接过酒碗,不知所措的说道“我今天也没带钱。”
少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强忍着怒气,美眸瞪着他,道“记着,你欠我的!”
孟镜以为她说的欠的人情,随即认真道“放心吧姑娘,我没忘。”
说罢,一饮而尽。
他将手中的酒碗递给少女,与她告别。
少女将发丝间的桃花簪子拿下,青丝如瀑,纷纷落下,微风吹过,青丝飘飞,半遮少女的娇红的脸颊。
在烛光的照映下,让少女看去更加美艳动人。
少女将桃花簪递给孟镜,少年伸手接住,一脸茫然十分不解。
少女见他这个样子,更加羞涩,美眸泛着涟漪,气道“快滚蛋!”
孟镜一头雾水愤愤不已,什么意思啊。
他转过身,驾着骏马向远处走去。
马蹄哒哒。
“我叫柳思窈。”
身后少女的声音传来。
孟境停下马,回眸间一句诗词自心底油然而生,不由高声道“送君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多谢思窈姑娘赐酒!”
他朝少女做了个鬼脸,随后勒紧缰绳,扬鞭驾马而去。
望着离去的身影,少女柳思窈怒斥一声“呸!流氓!”
这时老者走了过来,看着她,不由笑了起来“看来我孙女是想通了,这小子真不解风情啊。”
柳思窈娇羞不已,轻咬着红唇,她的心底像小鹿乱撞一般,扑通扑通直跳,脸颊羞得通红。
她白了一眼老者一眼,快步跑开。
她尽管对孟镜印象不好,可他却喝了自己的桃心酿。她虽然不愿承认,但事情发生了,她也不想逃避。
既然改变不了,那只能接受现实,最后临别的一碗酒,也间接说明她初步认可了孟镜,说她认命,更形象些。
至于以后她没有多去想,她只是不想因为此事让人瞧不起自己的母亲,说母亲教养的女儿,破坏祖训。
老者也颇感欣慰,自己的孙女长大了,不再任性了。
他心里暗暗道:小子,你可不能让我孙女失望
他多少猜测到了孟镜如今的处境,因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在被人监视着。
老者也乐意旁观,看看这少年能否破局,这算是对他的一重考验。
来到客栈,孟镜上了楼。
来到房间后,孟镜身体开始发热,那股熟悉的神秘能量,又开始在血脉中攒动。
难道真是那坛酒的缘故?
孟镜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怪不得老者说这个酒十分珍贵,少女将它视若珍宝。看样子是不简单。
可为何临别时,这么珍贵的酒,那姑娘又赠予我一碗,又赠我发簪呢
他把玩着桃花簪,几朵桃花栩栩如生。
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色?
也不像啊,第一次遇见时,想杀了我的心都有,想来对我的印象也不好。
孟镜思来想去也想不通。
他收回心神,将桃花簪放进怀里,随后看向窗外,却不见那只小黑雀。
看来阿雀是真走了。
他有些感伤,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如今真的只剩自己了。
他眼神逐渐变得坚毅,接下来,还有一场“暴风雨”在等待着自己,必须打起十足的精神。
他不再分神,随即进入修炼状态。
特殊的力量被维脉吸收,这条大脉开始变化,不断凝实起来。
天上的乌云汇聚,遮住了月光星辰,黑云压城,夜幕如墨。
黑云涌动,云层中雷霆滚滚,天空忽明忽暗。
窗外风声逐渐变大,呜咽呼啸着,吹的窗户叮当作响。
一场暴风雨似乎正在酝酿之中。
直至天将明未明时,瓢泼大雨,终倾盆而下。
雨点如黄豆般大小,打在屋顶,噼里啪啦,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雨水顺着屋檐,如同水柱一般流淌,哗哗落下。
孟镜从入定中醒来,窗外雷声轰鸣,声势浩大。
他心无旁骛,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如今维脉已经凝实接近两成,他的实力又有了进步,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充斥着力量。
体内的韧带筋骨,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发出着崩弦声。
与此同时,肉身在紫电不停淬炼下,肉身强度,也提升了一大截。
现在他甚至觉得就连普通的刀刃,全力刺向自己,也很难轻易刺破皮肤。
他看向窗外,暴雨模糊了视线。
雷霆不时划过天际,将天空照亮,如同白昼,瞬间又陷入黑暗。
孟镜站起身子,走向窗户,他的双眸明亮异常。
天公予我及时雨,雷公为我照前行。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门口的守卫依然在,来回走动,后门的守卫也在,正站在屋檐下躲雨。
丁鹏真是太看的起我了。
孟镜来不及感叹,他注视着窗外,等待那一瞬的时机。
雷霆再次划过,待到光亮结束的一刻。
孟镜屏住呼吸,纵身一跃,跳出窗户,翻过围墙,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他落地的一瞬间,雷声轰鸣,遮盖住了他落地的声响。
大雨淋湿了孟镜全身上下,他不做丝毫停留,开始狂奔。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挂上逃犯的罪名。
他苦涩的笑着,两行热泪与雨水混在一起,落在地上。
他沿着昨晚记忆中的路线,向山林中跑去。
山林中灌木丛生,泥泞不堪,孟镜的衣服,被划出一道道破痕,但却没有伤及到皮肤。
他全力催动云羚梯,脚尖在地面发力,一跃便有二十多米远。
他狂奔在山林之中,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头。
没过多久,杨子涵等人也发现了孟镜逃跑,急忙召唤人开始追寻。
很快数十人集结在一起,身披蓑衣。
杨子涵安排众人分开行动,一有消息,便发信号,众人领命。
其中一队人马,朝着山林方向疾驰而去。
天色渐渐亮起,但大雨没有丝毫停止的势头。
孟镜穿梭在山林中,已经两个多时辰,也感觉到了一些疲惫。
此时他已经远离了符离城,心神放松了下来。
他放缓脚步,饥饿感从身体内传来。
他忍着饥饿又行走了一段路程。
突然,头顶出现异动。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小黑雀,嘴里叼着一只小麻雀,正盘旋在树杈间。
小黑雀,被雨水打的,左摇右晃,被迫落在树干上。
“阿雀!”
孟镜激动不已,他擦掉脸上的雨水,看着树干上的小黑雀。
“你没走啊?”
阿雀,将嘴中的小麻雀丢在孟镜脚下,把头缩在翅膀下,义正言辞道“出门在外“义”字当头,我雀爷,岂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说罢,阿雀心虚不已,当时它确实准备一走了之,但一想到孟镜帮助自己化形重生,二人相处也算愉快。
自己也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多少与他惺惺相惜,所以再三思考后,还是决定来找孟镜。
它昨日一直在符离城上空查看地形,没想到回来之时,看到了正在逃跑的孟镜,于是便跟了一路跟了过来。
没想到这小子跑这么快,差点没追上。
孟镜见到阿雀,开心不已。
他捡起地上的麻雀,三下五除二,将鸟毛剃光,去除内脏。
闻着有些血腥味的麻雀,孟镜有些犹豫,但又不想枉费了阿雀的一番心意,随即下定决心,闭上眼睛,将其吞入口中。
孟镜强忍着恶心,在嘴里咀嚼,不时从嘴中,剔出坚硬的骨头。
他不敢细品,直接咽了下去。
一只麻雀进入腹中,孟镜空荡荡的胃,顿时好受了一些。
“前方有一片野果树,结了不少果子,我带你去。”
说罢,阿雀扇动着翅膀向前飞去。
孟镜顿时怒不可遏,止不住干呕,“你大爷的,干嘛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阿雀露出人性般奸计得逞的坏笑,在前方自顾自的飞着。
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孟境心里嘀咕着,随后紧跟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