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孙权权衡再三,最终无奈选择了投降。消息传开,那些曾在沙场上威风凛凛、纵横驰骋的东吴武将们,见主公已然归降,大势已去,也只得纷纷放下兵器。消息也传到小院之中,一时间,小院里满是或悲愤、或不甘、或怅惘的复杂气息,往昔那金戈铁马、营帐连营的豪情壮志,如今都化作了沉默与叹息。
而在这小院的一隅,单单留下了三个人,神色各异,心境也大不相同。诸葛亮一袭素袍,面庞上满是纠结与挣扎,往昔那羽扇轻摇间的淡定从容已然难觅踪迹。只因那林宇,竟杀了他所追随、一心想要辅佐成就大业的主公刘备,这于他而言,仿若天塌地陷。如今让他投靠这有着血海深仇之人,忠诚与现实在内心激烈碰撞,天人交战,痛苦万分,每一次念头的起伏,都似在灵魂深处拉扯煎熬。
庞德豹眼圆睁,浓眉紧蹙,在这狭小的空间来回踱步,心中暗自思忖:“如今这天下局势大变,往昔的诸侯纷争,到如今大的势力独剩林宇与曹操两方了。我庞德本是重义之人,受了旧主之恩,如今要是投靠林宇,转头便与老东家兵戎相见,这岂不是背信弃义之举?传出去,又有何颜面立于世间?”这般念头在他心间反复纠缠,脚下的步子愈发沉重,似被无形的枷锁困住。
马谡呢,相较之下倒是安静许多,只是神色间透着几分无奈与落寞。他本就因犯错受罚,被困于此,行动受限、脱身不得。林宇存了别样心思,想着让他趁此机会多跟诸葛亮学点韬略智谋,也好让诸葛亮在这相处之中,能慢慢对荆州这片土地生出几分认同与归属感,日后行事或许能更顺遂些。
林宇处理完诸多琐事,脚步一转,便朝着大小乔所居住的小院走去。刚踏入院门,一阵悠扬婉转、如泣如诉的琴声悠悠飘来,那琴声似带着江南的柔媚与细腻,又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哀怨惆怅,在这静谧的小院上空缓缓流淌、萦绕不散。林宇不由放缓了脚步,凝神静听,心也跟着那琴弦的拨动,渐入这庭院深深之中。
林宇抬眸望去,只见厅中布置素雅不失精致,轻纱帷幔随风轻拂,仿若氤氲着一抹如梦的薄烟。大小乔身着素锦罗裳,身姿绰约,仿若并蒂的芙蓉绽于这厅间。
大乔端坐于琴案之前,十指纤纤,在琴弦上轻盈跃动,恰似灵动的蝶舞于花间。那琴声便是从她指尖潺潺流出,时而低回婉转,如泣幽咽,恰似诉说着东吴往昔的繁华盛景与如今的无奈落幕;时而又激昂几分,恰似心有不甘的挣扎,每一个音符都裹挟着复杂情愫,在这厅内萦回碰撞。
小乔身姿曼妙,轻盈的舞步随着琴声翩跹而起,彩带飘飞,恰似天边云霞缭绕其身。她眉眼含愁,却又努力绽出一抹倔强的明艳,旋转、挪移间,尽显江南女儿的温婉与柔韧,一步一影,皆似在演绎着岁月的跌宕起伏,从东吴的荣耀到现下困于这庭院的怅惘,尽在那流转的眼波与飘动的衣袂之中。
林宇伫立在门口,静静看着这场视听的“盛宴”,心尖竟也被那琴音舞步撩拨起几缕复杂情绪,既有对这般佳人落难的怜惜,又有几分对东吴往昔风流终成过往的感慨。良久,琴音渐歇,舞步渐止,小乔抬眸,恰与林宇目光交汇,那眼中闪过一瞬的惊惶与羞恼,旋即别过头去;大乔则缓缓起身,双手交叠于身前,行了一礼,轻声道:“林将军大驾,有失远迎。”声音虽淡,却透着拒人千里的清冷,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与不安。
林宇轻咳一声,缓步入厅,目光扫过琴案与那飘舞的彩带,温声道:“二位夫人的琴音与舞姿,当真是人间绝景,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我亦望二位能安于此处,往后日子,不必忧心烦扰。”话虽如此,可他知晓,这安抚之语,在大小乔心中,或许只是空洞言辞,她们的家国情怀、姐妹情深,岂是三言两语便能抚平的波澜。但既已同归麾下,他也期许能在往后岁月,护得这对姐妹周全,让这抹东吴的余晖,能在岁月里寻得几分宁静与安稳。
林宇心存思量,这大小乔皆是名动江东的佳人,如今东吴易主,她们的处境已截然不同。可林宇也不愿强人所难,便悄然寻来黄月英,神色郑重又带着几分期许,嘱托道:“月英,如今大小乔居于那庭院之中,我念她们身世飘零,心下实有怜惜。只是不知她们心意几何,能否接纳当下境遇、愿否侍奉于我,还劳烦你先行去探探口风,委婉问询一番,万不可唐突了二位夫人。”
黄月英聪慧机敏,心下明白此事敏感微妙,颔首应下,莲步轻移,向着大小乔所居之处而去,一路上也在斟酌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洞悉那两位心中所想。
黄月英轻移莲步,踏入大小乔所居的庭院。此时正值春日,庭院中繁花似锦,却似也掩不住那满院的落寞愁绪。她瞧见大乔正于亭中闲坐,目光凝在一朵新开的海棠花上,神色怔忪,小乔则在一旁轻抚着琴弦,拨出的音调零散不成曲,满是心不在焉。
黄月英款步上前,先向二位行了一礼,柔声道:“二位夫人,许久不见,今日这春日盛景,我特来与二位一同赏玩。”大乔回神,起身还礼,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黄姑娘有心了,只是如今这境况,我姐妹二人,实无多少赏景的兴致。”
四人围坐于石桌旁,黄月英轻抿茶盏,斟酌着言语缓缓开口:“二位夫人,我知晓东吴变故,于你们而言仿若天塌地陷,可如今这天下大势既定,林将军他……实非那等粗莽无礼之人。他对二位夫人的才情风姿,向来钦佩有加,这些时日,也常念着二位独居于此,怕有照应不周之处。”
小乔蛾眉一蹙,放下手中茶杯,话语带着几分嗔怒与不甘:“钦佩又如何?我姐妹二人本是东吴主公孙权之兄嫂,身份尊荣,如今却似囚鸟困于这一方小院,谈何日后?”
黄月英神色一凛,赶忙摆手解释:“小乔姑娘莫急,林将军从未有折辱囚禁之意。他望二位能顺遂度日,若二位愿意,往后在这府邸之中,自当以礼相待,奉为上宾,衣食住行皆不会逊于往昔,且能护二位周全。”
大乔轻叹了口气,抬眸望向黄月英,目光复杂:“黄姑娘,我姐妹俩自嫁入孙家,满心满眼皆是东吴大业,与夫君情义深厚,虽夫君已逝,可这侍奉他人之事,实难从心。”
黄月英见二人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强求,又陪着说了些闲话,宽慰一二,便告辞离去。
最终,大小乔表明不愿侍奉林宇的态度,坚守着对亡夫的情义与心中的操守,林宇得知后,虽有遗憾,却也敬重二人抉择,吩咐下去,依旧按礼相待,妥善安置于庭院,让二人在这府邸一角,守着回忆,安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