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一发脾气,气氛瞬间冷凝下来,两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退一步的意思。
看着简修眼中酝酿着风暴,沈言觉得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吃个饭怎么了?至于这样跟她发脾气?就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杀了他全家呢!
“我再说一遍,上车。”
简修身上的气压很低,能说出这句话看起来已经是很隐忍了,沈言甚至觉得,她现在要是说个“不”字,他当场就能暴走把她撕了。
但是沈言这个人啊,偏偏一向最喜欢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所以即使简修看起来已经很可怕了,她也还是无所畏惧的扬着下巴,“我偏不!”
简修这下子看起来是真的怒了,盯着沈言,他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沈言,你不要逼我。”
沈言心里也有点儿突突,但是吃软不吃硬的沈言还是要死磕到底,就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这个时候,杜若笙大概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于是跑到沈言旁边去拉她,“言言你别这样……”
沈言心里正火大呢,突然被她拉了一下,“唰”的一下就挥开了杜若笙,语气十分不好的吼了一句,“别特么碰我!”
杜若笙被她这么一甩,不由得倒退了几步,随后脸上就又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咬着下唇看向沈言,“言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既然你不想跟我同行,那我走就是了,可是你别再和简修闹了,你知不知道明天是简修父亲的忌日,所以简修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就非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别扭么?”
沈言顿时就呆了一下,简修父亲的忌日?可她哪里会知道啊?甚至她连简修父亲死了她都不知道好么!
她要是知道的话,她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这个时候非要闹啊!可偏偏压根儿没人准备告诉她!要不是这会儿她死犟着不肯低头,恐怕杜若笙也绝对不会先开了这个口的。
一瞬间,她心里五味陈杂,既有些后悔刚刚跟简修作对,又有些气闷,虽然他们是夫妻,可分明简修和杜若笙才是一伙的!杜若笙对简修的家庭和过去了如指掌,她这个妻子却傻不愣登的,连简修父亲死了都不知道!
杜若笙杜若笙!沈言觉得她简直就是老天派来折磨她的!只要有她在,沈言总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她却总是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简直暴躁的想要拍死她啊!
深吸了一口气,沈言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看了简修一眼,转身就上了车。
简修没有动,杜若笙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修哥哥……抱歉都是我的错,你们两个回去吧,我还是不要……”
简修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杜若笙瞬间觉得心中一个咯噔,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一般,那些小伎俩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后面的话就卡在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简修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眼神仿佛带着警告,随后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仿佛没有听到杜若笙那卖乖一般的话,只淡淡道,“上车吧。”
杜若笙站在原地,微微咬了咬唇,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已经做到了驾驶位上的简修,终于还是转身上了车。
由于沈言直接坐在了后排,所以杜若笙就坐在了副驾驶,否则要是都坐在后排还不一定要闹出什么事来,杜若笙感觉到简修今天心情真的很差,所以就连她也不敢再闹腾了。
一路上,三个人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互相打扰,期间除了杜若笙接了几个电话以外,沈言和简修都完全没发出过什么声音。
沈言是直接把电话关机了窝在后面睡觉,心里实在太郁闷了,不睡觉的话她担心自己再控制不住和杜若笙拼了。
她觉得自己这小暴脾气实在有点儿吃亏,看来以后面对杜若笙自己还得再练练才行,不然总是被她气的分分钟暴走,自己在媒体面前的形象可就彻底挽回不了了。
这一夜沈言睡的并不安稳,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车子总算停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车子似乎是停在了一个荒郊野外,简修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而后淡淡道,“醒了?清醒一下,一会儿上山。”
“哦……”沈言应了一声,然后才发现坐在副驾驶的杜若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
简修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便出声解释了一句,“她已经回家了。”
这个家应该值得是杜若笙的老家,她虽然讨厌杜若笙,但也偶有耳闻,听说她父母不愿意搬到城里去,所以现在还一直住在老家,她就只有经常折腾着回家看看。
从这一点来说,杜若笙还是个挺孝顺的女儿。
沈言也没敢开口问简修他家里的情况,而且这似乎也不关她的事,她和简修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当她不爱简修了,她和他之间也就剩下那么一张纸的关系而已,实在没必要假惺惺的去关心什么。
只要简修希望她尽到的义务她照做了,她就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他的了。
从她醒了开始,简修就关了空调,过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沈言也适应了冷空气,便主动下车,“走吧。”
简修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花束,然后就一言不发的摔下沿着台阶往山上走去。
沈言跟在后面,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的墓碑,直到走出去很远,简修才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
沈言停下脚步,看到了简修正对着的墓碑上的照片,一个看起来很英俊儒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看着这神似简修的人,沈言心中微微有些哀伤,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这样英年早逝的。
她动了动脖子,目光在周围的墓碑上扫过,所幸并没有看到简修母亲的墓碑,看来至少简修的母亲还活着,那么一会儿她是不是就要见到她了?毕竟她知道,简修的母亲并没有跟简修一起在a市生活的。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有点儿紧张,思维都有些发散开了,第一次见简修的母亲,可她什么都没带啊,而且结婚这么久才回来,她会不会为难自己呀?想着想着沈言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她现在连简修的想法都不想管了,还管他母亲的想法干嘛?况且也是他从未提过带她回家的,这可赖不着她。
“跪下。”
沈言正胡思乱想着呢,就突然听到旁边简修朝她说了这么一句,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可随后她就看到简修自己跪了下来。
沈言微微皱了下眉,心说难道简修家祭拜有这样的习俗?不过到底死者为大,如果真有这样的习俗,自己跪一下也无妨。
于是没用简修再重复一遍,她就也老老实实的跪在了简修的身边,由于看到简修是直接以磕头的姿态跪在那里的,所以她也有样学样的跪在那里。
她以为磕头这种事一会儿也就结束了,可没想到的是,简修跪在那儿竟然就不起来了……
这会儿已经是初冬了,外面天气本就冷的很,再加上这边地上都是石头,刚跪了一会儿,沈言就觉得有凉气在往膝盖里钻,冷的她都忍不住想打哆嗦了,再加上地上石头很硬,硌得膝盖很疼,所以才过了不到五分钟,沈言就觉得腿有些受不了了。
可简修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动也没动一下,这种时候沈言也不好自己起来,只好忍耐着继续陪他跪着。
或许是出于对简修父亲的尊敬,也或许是因为简修一动不动的姿态感染了她,所以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寒风中足足跪了半个小时。
等她起来的时候,她只觉得下半身都几乎没有知觉了,差点再次栽倒在地上,幸亏简修及时扶住了她,才让她没有载个跟头。
简修扶住了她,之后也没有松手,就那样两只手将她揽在怀里,寒风中他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空灵,“爸,这是沈言,是我的妻子,希望……希望您能原谅我们。”
说完,他又对着墓碑鞠了一躬,然后直接在沈言面前矮下了身子,“上来吧。”
沈言微微有些迟疑,有点儿不明白简修刚刚那句话的意思,简修做错了什么要让他父亲原谅?而且他刚刚竟然这样郑重其事的在他父亲的墓碑前介绍自己,现在又主动要背她,这实在让她有点儿……受宠若惊?
虽然心中狐疑,但沈言的腿实在也是走不了路了,所以她也就迟疑了一下,就趴上了简修的后背。
其实她心里有点儿担心,毕竟简修刚刚和她一样跪了半个小时的,确定能背着她下山?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确小看了简修,别看他看着挺瘦的,没想到力气还真的不小,背着她下山竟也如履平地的。
她趴在简修的背上,大概是此刻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所以她竟然大着胆子问了出来,“你做错了什么刚刚要跟你爸道歉啊?而且你说的似乎还是‘我们’?我也做错了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