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微微发凉,被傅云霆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
他嗓音低沉:“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命运是什么,但是我一向不信命,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阮惜时怔怔看着傅云霆。
眼前的傅云霆,神色坚定,却又少了上一辈子的肃杀之气。
她以前只觉得傅云霆冷漠又偏执,在感情上近乎是个执拗的疯子。
可这一辈子,她看见了他骨子里的温柔和体贴。
这是她改变之后的傅云霆。
是这辈子属于她的傅云霆。
阮惜时眼眶忽然发酸。
她一下子扑进了傅云霆的怀里。
这段时间以来藏在心底的担忧和恐惧,在这一刻被他的一句人定胜天打破。
从重生回来,她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和天斗,和命运斗,她也曾有过迷茫,既担心一切没有变数,又担心一切变数太大,令她无法掌控。
可如今在傅云霆怀里,他如此真切温暖的抱着她,阮惜时的心忽的就安定了。
是啊,事在人为,她能改变自己,能改变宫督军的命运,那就一定也能改变傅云霆的。
哪怕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只要做好一切准备,她一定可以救他的!
看阮惜时一直趴在自己怀里,傅云霆微微低下头,轻轻拉开她,就看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我是在安慰你,怎么把你安慰哭了?”
傅云霆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抹掉:“你以前可没这么爱哭的。”
“我才没爱哭呢
!”阮惜时嘴上这么说,声音还有几分哽咽。
傅云霆脸上闪过一抹无奈,故意道:“你再这样哭下去,我伤口都要疼了。”
“我哭跟你伤口有什么关系?”阮惜时带着鼻音说。
“你一哭我就心疼,连带着身上也感觉疼了。”傅云霆似真似假的说。
阮惜时被他给逗乐了,扑哧一声破涕而笑:“你又不正经了!”
“我说是真的。”傅云霆又将她搂住,“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好。”
阮惜时用力点点头。
这也是她的心愿。
晚上的时候,于学忠来看望傅云霆,还带来了新的消息。
“除了军区医院,还有几个医院也都被炸了,死了不少人。”于学忠脸色难看,“这事对我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之前囤积的西药,毁了将近大半。”
本来这场仗就很艰难了,许多受伤的士兵都等着医院救治,现在医院被炸毁了,就算还留下一些药物,也没有地方收容他们。
何况这次死了不少医生护士,人手就更缺乏了。
阮惜时听他说西药毁了大半,抬眸看向于学忠。
这次来的军医还有招揽的医生,除了那个假的任闻柳之外,其他基本都是西医。
西药见效快,而且这些年外界对中医褒贬不一,却偏向夸赞西医,所以他们也更相信西医。但西药价格昂贵,所以伤势轻的,他们还是以熬煮中药来治疗,伤势严重一些的,还是以西药为主。
“看来他们
是有预谋的,没人给士兵治疗,势必会损耗我们的军力,何况受伤也不能及时得到医治,也会给剩下的士兵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不敢使出全力。”傅云霆沉声道。
“是啊,我担心的也是这个。”于学忠说。
“黎城还有其他医院吗?”傅云霆问。
于学忠想了一下:“有,但是都是一些地方比较小的,而且里头大部分的医生护士在开始打仗的时候就已经跑了。”
“人跑了,地方还在。”傅云霆冷静道,“没人的就先拿来安置伤员,有人的以租赁的价格和他们商量,最好留下里面的医生和护士。”
“好。”于学忠应道,又看着面前躺在床上的傅云霆,关心的问,“傅大帅你的伤要不要也找医生看一下?”
“我没什么大碍。”傅云霆道,转头看向阮惜时,“我有夫人帮我治疗就好。”
“哦,是,是。”于学忠扯着嘴角说,“我听闻傅夫人医术高超,有傅夫人在傅大帅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他这话带着几分恭维的成分。
他和冯兴一样,不相信阮惜时的本事。
他们觉得那些传言,肯定带有夸张的意味。
毕竟一个深宅的夫人,就该在家里管理家事,照顾老人孩子,能有多少本事?
傅云霆淡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又问道:“宫督军呢?”
提到宫督军,于学忠眉头皱的更紧:“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宫督军,我们的人已经将医院搜遍了,之前宫督
军在的病房损毁严重,已经全部坍塌了,一时间无法将断裂的残垣挪开。而且……”
于学忠顿了顿。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宫督军真被压在了残垣断壁之下,就算是找到了,恐怕也已经死了。
于学忠忧心忡忡。
傅云霆心知肚明宫督军还活着,但脸上还得不显出半分,说道:“不论宫督军是否还活着,尸体还是要找出来的。”
于学忠点点头:“我还在让人挖。”他问,“这事要不要报告给云城那边?”
宫督军死亡的话可不是小事。
“发一通电报给云城那边吧,电话怕有人监听。”傅云霆说,又问道,“是谁炸的医院,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于学忠摇头道,“对方应该早有预谋,出事之后冯师长立刻就带人去查看了,但方圆三里之内什么人和东西都没有。”
“看这炸弹的力度,应该使用的是迫击炮,射程短,但是威力够大。”傅云霆沉声说,“能将迫击炮这么快搬来搬去的,应该是一直驻扎和潜藏在附近的人。”
“是吴康成。”于学忠说,“还有那些末朝余党,肯定是他们做的!”
现在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吴康成和末朝余党,除了他们,于学忠想不到是谁。
傅云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应答。
见他不说话,于学忠也没有再多说。
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等有新的消息,我再告诉
你。”
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说完之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阮惜时过去关上门,回身看向傅云霆,双眸冷静:“宫督军的尸体找不到,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她走到傅云霆身边,被傅云霆拉着坐下。
她微凉的青丝拂过傅云霆的脸。
“有好有坏。”傅云霆说,“好事是只要没有找到尸体,就不能证明宫督军死了,背后一直关注这件事的人,还会蠢蠢欲动,我们可以借此抓到机会。”
“至于坏事。”
傅云霆伸手将她的秀发撩到耳后:“这相当于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带来新的危险。”
“有危险才有机遇。”阮惜时浅笑。
她一双灵眸转动,似乎又有了什么主意。
“又在想什么?”傅云霆看出她心思,问。
“之后再告诉你。”阮惜时却卖了个关子。
“真是一只小狐狸。”傅云霆点了点她的脑袋说,“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有多少主意?”
“反正都不是坏主意。”阮惜时捉住他的手,“你还受着伤呢,别乱动了。”
傅云霆却道:“一点伤而已,不要紧。”
“不行。”阮惜时板起脸,“在你的伤没有养好之前,不许再乱动!”
她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样子。
可在傅云霆眼前,她这样很可爱,就好像一个故意装成大人的孩子。
他眼里闪过涟漪,嘴上妥协道:“好,不乱动。”
他身子侧了侧,看向阮惜时:“那我要睡觉了,你是不是该帮我脱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