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时想起来他是谁了。
“您是卓老先生。”
青帮大字辈的老前辈,跟着叶云州的师父一起创立了青帮,可以算是青帮里资历最老的人之一了。
“卓康绍?”傅云霆听到阮惜时的话,看着卓老先生说。
“是,正是在下。”卓老先生拱手道。
他说着又看了眼墓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傅大帅和大帅夫人,只是不知二位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帮一位老夫人,来看望她的故人。”阮惜时视线落在卓老先生手里的两束鲜花上,“卓老先生难不成也是来祭拜徐先生的?”
“是。”
卓老先生点点头,弯下腰,将其中一束鲜花放在了阮惜时那束花的旁边,才直起身子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景辰哥曾是我的战友,自从他死后,这些年我总会来看看他。”
“战友?”阮惜时一怔,“您也当过兵啊?”
“是啊。”卓老先生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我当兵那会儿刚满14,是我们那个营里年纪最小的,景辰哥和皓天哥就很照顾我,我们三个那时候关系最好。”
他说着越过阮惜时看向旁边,阮惜时扭头看去,见到旁边还有个墓碑,写着雷皓
天之墓。
照片上的人也很年轻,看起来跟徐景辰死的时候差不多大。
阮惜时看着照片上的脸,觉得有点眼熟,应该是之前跟徐景辰合照里的其中一个。
他们都死在那场任务里,所以也都埋在了一起。
“可如今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卓老先生感慨道。
阮惜时的心蓦的一动。
之前傅云霆说过,当年一起出任务的三个人死了两个,一个是徐景辰,另一个是雷皓天的话,那年纪最小的那个应该是活下来了。
她记得,照片上那个最小的男孩,年纪也就14,5岁……
阮惜时下意识看了眼卓老先生,又摸了摸身前的包。
“对了,你们刚才说,是帮一位老夫人看望景辰哥。”卓老先生道,“不知是哪位老夫人?”
阮惜时还在想心事,一时没有回答卓老先生的话。
还是傅云霆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是连笑老夫人。”
“连笑……”
卓老先生怔了一下,似想起了往事:“连笑……这个名字,我听景辰哥提过很多次,还见过景辰哥给她写信。她还活着吗?”
“她前几日刚刚去世。”傅云霆道,“她让我们把她葬在这里。”
“原来
如此,难怪你们会来这里。”卓老先生感慨,“当年我和皓天哥看见景辰哥写信,还开玩笑问他,这个连笑是不是他的心上人。我还记得,当时景辰哥的脸红透了,嘴上说着不要让我们拿女孩子的名声开玩笑,可脸上的笑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卓老先生说着说着,脸上露出怀念和伤感的神色:“我们那时候说好了的,等以后回家,谁结了婚,一定要给对方寄请柬,还要去吃喜酒,可没有想到……”
他说着,眼底一抹暗色闪过。
听着卓老先生的话,阮惜时垂下眼眸。
她从怀里缓缓掏出那张合照,上面是三个男孩开朗的笑脸,其中两个如今已经化为墓碑上冰冷冷的照片,而另外一个……
“卓老先生,这照片上右边那个人,是您吗?”阮惜时抬头看向卓老先生问。
卓老先生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了她手上拿的照片。
他不由往前走了一步:“这照片……”
阮惜时将照片递给他。
卓老先生伸手接过,看着照片上的三个人,手指抖了一下。
他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照片。
好一会,他才低声开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还能看见这张照片……”
他的手指拂过照片上的三个人,然后抬头看向阮惜时:“这张照片,大帅夫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在连老夫人的旧物里。”阮惜时说。
“连老夫人的旧物……”卓老先生喃喃重复着,“那一定是景辰哥寄给她的,难怪后来,我一直没有再看见这张照片……”
“所以照片上那个少年,真的是您。”阮惜时说,“当年出任务的时候,您也在。”
阮惜时话刚问出口,卓老先生攥着照片的手指忽的紧了一下。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似整个人都隐在了黑暗里,好一会才听他缓缓开口:“是,那次任务,我也在。”
阮惜时看向傅云霆,两人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意思。
傅云霆沉声开口:“卓老先生,冒昧问一句,你们那时候还是新兵,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卓老先生一时沉默。
他盯着照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出声:“其实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当时团里想要在狼琊山脚下新建一个据点,需要人提前去踩点,看看哪处更适合,于是让我们兵分几路去
探查。”
“当时我们三个是一路,还有另外两队,我们是走中间那条路的,结果没想到碰到了落石,皓天哥当时就被压在了石头下面,我也差点被石头砸中,是景辰哥推了我一把,结果他自己就被大石头给砸中了。”
卓老先生说着,嗓音染上了一丝沙哑。
“这么说来,他们都是死于落石?”傅云霆看着他。
卓老先生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但片刻只化为了一个“嗯“字。
阮惜时想过各种徐景辰是怎么在任务中死去的,却没想到只是因为落石。
她这一刻想的是,幸好连老夫人不在,否则只怕会更难过。
“卓老先生,既然您跟徐景辰关系那么好,那您知不知道除了连老夫人之外,他还认识一个叫萧彦谨的人?”阮惜时唏嘘之余,也没忘了正事。
“萧大哥?”卓老先生点头,“我知道,他也是部队里的,但不是我们那个团,我之前跟着景辰哥,还和他见过几面。景辰哥说,这是他朋友的丈夫。不过后来那件事后,我就被调到了别的地方,就没再见过他了。”
阮惜时见有新的线索,眼睛骤的一亮:“那您有听他提起过萧彦谨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