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时算着,何老夫人的检测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
因为有之前院长给她的工牌,她径直就去了何老夫人那里。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江泰鸿的声音:“周大夫,检查结果出来了。”
那个周大夫又来了啊。
阮惜时眸光微敛,敲了敲门。
“进来。”江泰鸿一抬头,就看见阮惜时走进来,顿时面色一沉,“你又来干什么?”
“刚才听您说,检查结果出来了?”阮惜时看向刚接过检查单的周大夫,“周大夫,检查结果怎么样?”
周大夫没吭声。
他的视线还落在何淑芬身上。
何淑芬的气色,比前几日看起来好多了。
难不成,阮惜时的针灸真的有用?
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心里像是在打鼓一样,手中的检查单忽的有千斤重。
这检查单的结果,就判定了他和阮惜时到底谁诊断正确。
他缓缓低头,看向检查单。
在见到检查单上的结果时,他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阮惜时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结果了。
果然何淑芬温声开口道:“阮小姐,检查结果跟你说的一样,我的确是对几种常用的中药,还有一些西药过敏。这几日我停药之后,就觉得身子利索多了,也不胸闷气短了。”
“那就好。”阮惜时说着对周大夫说,“可以让我看看检查单吗?”
周
大夫拿着检查单的手蓦然握紧。
他感觉脸上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之前还在嘲讽阮惜时,说她医术不行,结果这才没几天,就被狠狠打脸了!
他现在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阮惜时已经从他手里拿过检查单。
她大致扫了一眼:“何老夫人,您原先吃的这些中药,都是固本培元常用的,不过也不是不可替代,我给您避开这些药材,另开一个方子,您再服用,慢慢调理,想必不用多久,您的身子就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何淑芬脸上露出笑容,看向江泰鸿。
江泰鸿收回落在阮惜时身上的视线,宽慰的拍了拍何淑芬的手背。
周大夫站在原地,宛如一座木雕。
他现在就想走,但这样离开,简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他竟然就这么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而且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云城混下去,哪家还敢找他看病?
他行医这么多年,却是毁在了今日。
他似乎已经想象到,阮惜时出去以后,会如何说他。
周大夫万念俱灰。
阮惜时却是转头对他道:“周大夫,关于西医方面,我并不了解,西药见效快,听说您还懂西医,还需要您来给何老夫人开一些安神静气的西药。”
周大夫回过神。
他对上阮惜时澄澈的双眸,再想到自己
刚才的想法,忽的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他盯着阮惜时看了几秒,忽的苦笑一声,摇摇头:“枉我行医多年啊,竟然是错把珍珠当鱼目!”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对阮惜时道:“阮小姐,周某佩服你的医术和胸襟,也收回之前的话,是我狭隘了。”
他诚心道:“对不起,阮大夫。”
阮惜时听他道歉,也只是微微额首,并未说什么。
她本来就是奔着江泰鸿来的,也不是为了跟这个周大夫争什么,他能想通是最好不过了。
至于这声道歉,之前周大夫说了那些嘲讽她的话,这句道歉她也受得起。
见阮惜时神色淡然,周大夫抿了抿唇,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桌子上写了一份药名,转头交给江泰鸿:“江老先生,这是西药。”
“好。”江泰鸿接过。
“何老夫人有阮大夫,想必身子不日便会好转了。”周大夫道,“我也不再此久留了,我还要回去再研读医书,这医书浩瀚啊,我以为自己是已经学会了八九成,总可以担上一个神医的名号,原来只是我浅薄而已。”
他说完就要走。
“周大夫,我送您。”江泰鸿急忙道。
“不必了。”周大夫挥挥手,又朝着阮惜时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阮小姐。”何淑芬抬手让阮惜时过来,见她坐下,才拉着她的手
道,“阮小姐,这次幸好有你,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过今年了。”
“您还有长长久久的日子呢。”阮惜时轻笑道。
“那也是多亏了你啊。”何淑芬说着,看了眼在边上闷不吭声的江泰鸿,“上次你帮我针灸可真是舒服,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今日再帮我针灸一下?”
“当然可以。”阮惜时点头。
“只是我等下还要去做一个检查。”何淑芬说,“不知道你等下有没有事情,能否在这里等一等?”
“我没什么事。”阮惜时道。
何淑芬轻轻额首。
一会儿来喊她的大夫便来了,何淑芬跟着大夫去做检查,江泰鸿也急忙起身:“我去外头等你吧。”
“有大夫,你跟着我也没什么用处,反倒是占地方。”何淑芬被推到门口,嗓音轻柔道,“你还是留下来,跟阮小姐好好聊聊。”
她道:“阮小姐可是救了我的性命,你不许再赶人家走!”
说着她就被大夫推出了房间。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
江泰鸿缓缓走到椅子前坐下,视线落在地面上。
阮惜时先出声:“江老先生,那日我跟您说的外公的情况,您可还有什么印象?”
江泰鸿这才抬头,看向阮惜时。
他神色很复杂。
何淑芬的话,还在他脑海里盘旋,好一会,他才开口:“我当然不会忘。
”
他嗓音还是很冷硬。
但总算是愿意开口了。
阮惜时顿时抓住了这一丝希望:“那您能跟我说说吗?您跟外公签约了那份合同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江泰鸿嗓音低沉。
他似乎是在回忆往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愠怒,好一会才道:“你应该知道,我跟阮河山那时候已经认识很久了。所以在需要合作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他。我当时正准备开设新工厂,就去找他的兴隆钱庄注资,他也很爽快的答应了。签完合同以后,我们约好了,他来我工厂看一看的,结果他一直没来。我当时也忙,抽空去了一趟兴隆钱庄才知道,他突然间病倒了。”
“外公在病倒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吗?比如看起来不舒服?”阮惜时问。
“没有,我看他当时精神好得很。”江泰鸿说,“所以我听说他生病,就立刻去看他了。当时看见他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阮惜时蹙眉。
“嗯,他突然病倒,我只以为只是身体哪里不适,没想到我一进去看见他,竟然面色发黑,整个人瘦了一大截。”江泰鸿嗓音沉下来,“我当时问他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给他找几个西医来看看,然后……”
他说到这顿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