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的半截话断在元锦的眼神杀下。
元锦当然听得出池棠话中的意思,但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与陈玉的矛盾出现在哪里。
冰冻非一日之寒,她们的矛盾也已经积累很多年了。
元锦将池棠送回住所之后,又回到了办公室。
那里,周俊逸在她的办公室内。
元锦微有诧异,毕竟她这一趟也走了挺多时间的,这房间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收拾好吧。
但环顾四周,这一切还是挺整洁的。
“元总。”
周俊逸深吸一口气,叫了元锦一声。
“嗯?”
“对不起。”
周俊逸突然九十度鞠躬,让元锦紧皱起了眉头。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讨厌我,就一直用蹩脚的方式讨好,实在是太愚蠢了一些,还希望元总不要介意这些。”
这话元锦没有听懂,她回到位置上,见桌面上的一封信已经被拆开来了。
那时,她突然明白了。
周俊逸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母亲与蒋总家是远房亲戚,在他们年少时,还经常走动,您大约也知道,我辞职前也算是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辞职后,我还好,但是我母亲接受不了这等落差,就开始将各种招聘信息
贴到我面前,还请远房亲戚蒋总帮忙,也因为蒋总,我才知道这里有招聘的。”
他陆陆续续说了一大堆,但有用的信息也就一点点。
就是说因为她母亲找到蒋磊,所以他才有这份工作。
但是……
“你就感觉到了这一点?”
元锦坐回椅子,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周俊逸。
周俊逸看着元锦许久,“至于面试作弊什么的,我从来没有想过。”
话说的倒是掷地有声,眼神也是毫不畏惧以及坚定的,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元锦说:“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你亲戚确实为你做了不少的事情,就比如最典型的面试那天,以无数个文盲的形象将你捧高,这才是多人厌恶你的原因。”
周俊逸表示自己十分无辜,“可是这一切并非我想要的,我不明白,我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为什么却要我承担这一切。”
“那是因为享受的人还是你呀。”
周俊逸一时语塞。
元锦问:“你知道如果是安结香在你这个位置会做什么吗?”
周俊逸怔了怔,摇头。
元锦轻笑,“她会辞职,并且跑到她所谓的亲戚面前好好理论上一番。”
“那是因为她自由。”
周俊逸辩解,“我与她不
一样,她看起来就是那种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大小姐,即便不工作也能安稳无虞的度过这一生,但是我要是没有工作的话,我与我的母亲都没有办法生存。”
他眉头微蹙,神情隐忍,还真像是那种忍辱负重的中年人。
元锦对他之后的说法也不感兴趣了,“既然如此的话,好好工作吧。”
周俊逸抬眼看着元锦,表示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元锦说:“这故事也说完了,你先回去工作吧。”
见元锦反应冷淡,周俊逸难免有些失落。
按照他的剧本,元锦难道不应该好好安慰他一下,并且承诺不让人来看轻他吗?
但是,元锦就是安安静静的听完了故事,然后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始终没有进入他的世界。
元锦看着周俊逸那个样子,心内吐槽,这还说跟安结香不一样呢,这不还得小小的哄一下吗?
“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但你只要是进来了,并在我的手下工作,平日里就想好的工作就行了。”
周俊逸的脸到现在才有些松动,也渐渐浮现一丝笑意。
“元总的意思是不会赶我出去了?”
瞧他兴奋的样子,就跟中了彩票似的。
虽然知道他多多少少有演戏的成分,但意外
的还挺让人开心的。
元锦笑问:“你工作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赶你走。”
“因为……因为……”周俊逸怕不是结巴了,一句不完整的话还重复好多遍。
这样子,可真不像是做过董事长秘书的人。
他应该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才对,怎么连这点小事都不能从容应对呢?
显然,元锦有了一丝怀疑。
“谢谢元总。”
周俊逸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以感谢结尾。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元锦这是下逐客令了。
周俊逸这回没有多待,即刻回去了。
待人离开之后,元锦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信封,这是一个举报信的形式,里面写的都是对周俊逸一事的迸击。
打印出来的字体看不清是谁写的,但元锦也没有好奇。
因为这封信根本是她自己放在这里的。
她本来就是想小小的警告周俊逸一下,但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回应。
挑是挑不出什么错来,感觉也像是真的。
近期,也不知道这周俊逸给安结香灌了什么迷魂汤,安结香也不讲他的坏话了。
两个助理和平相处的,真是难得的和谐。
而忙完了办公室的事情,家里又变得乱七八糟起来了。
“锦锦,那个蒋磊在哪
里?”
一回到家里,陈玉就抓住元锦的胳膊。
她模样急切,好似当场就要跟蒋磊拼命一样。
元锦问她:“怎么了?”
“我……我找他有点事情。”
元锦马上想起了在医院遇上的事情。
她蹙眉,“是因为元华吗?”
陈玉身形微颤,但很快就否认了。
“这关华儿什么事?别什么事情就扯到你的姐姐。”
一说到元华,两个人就又不对付了。
“我就只是问问而已,没必要这么大反应。”
“我也就是问问,你不要什么事情都想到你姐姐行不行?盼着你姐姐一点好的。”
元锦是干脆闭上了嘴,什么也不说了。
这人,不像是来问问题,倒像是来吵架的。
陈玉也是认知到了自己的态度问题,“我就是有些着急,你不要介意啊。”
“介意有用吗?”元锦反问,“从小到大,哪次不是她陷害的我?但为什么都搞得是我要害她一样?”
“你姐姐哪里有陷害你?”陈玉刻意压低声音,并蹙起了眉头。
她往边上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别人家里都是兄友弟恭和和睦睦的,我们家为什么就不能那样呢?”
“因为别人的姐姐没那么作死,别人的母亲也是对亲生的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