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类的法则、利益和情感,在浩瀚的宇宙中都是完全没有意义的。————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兰不是个蠢人,义忠说到这个地步,他也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是说大臣和上将之间存在一些嫌隙?”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嗯……倒也不能说是矛盾啦,只是他们二人所处的立场有所不同罢了。
别太在意,这样的情况我可是见过太多次了。”义忠摆了摆手,一脸淡然地回应道。
提到艾斯德斯上将,兰不禁皱起眉头,缓缓说道:
“不可否认,艾斯德斯上将确实是一位备受尊崇之人,但对于她的某些行径,我实在难以认同。
毫不夸张地说,她的部分所作所为对咱们这个国家而言,无疑是有害无益啊!”
义忠微微眯起眼睛,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目光紧紧锁定在兰身上,稍稍停顿片刻后,突然开口发问:
“这么说来,难道你打算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公然唱反调不成?”
听到这话,兰猛地挺直身子,神色坚定而严肃,大声说道:
“请听我说!我之所以选择投身于此,绝非是为了追求那所谓的荣华富贵或是滔天权势。
而是源于我内心深处那份拯救国家、解救民众于水火之中的强烈使命感!
要知道,仅仅依靠做一名秘密警察,根本无法挽救整个帝国的命运。
如今,良心大臣已然开始执掌政权,难道你不认为此时此刻,正迫切需要我们这些胸怀大志的年轻人挺身而出,奋勇担当,力挽狂澜于既倒吗?”
话至此处,兰激动得满脸通红,情不自禁地抬起拳头重重地捶打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后提高音量,以反问的语气再次强调道:
“莫非,你甘愿眼睁睁地看着咱们的国家一步步深陷黑暗的泥沼,直至万劫不复吗?”
对于这个问题,义忠避而不答。而是望着窗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你挺适合当老师的,一个理想主义者去教育祖国的花朵挺好的。
当然,我也不是说当老师不好,也许对于你来说,从政可以更加海阔天空一点。
在奥内斯特死后,有太多人都抓住了机会,顺着这根权力真空的杆子往上爬。真可谓是一朝一夕间,万人之上。”
随后,义忠话锋一转,说道: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有多少人会平安落地?
只要接触了政治斗争,稍有不慎便会摔个粉身碎骨,再也难以脱身。”
听到这话,兰丝毫没有畏惧。像一个崇高的理想主义者一样,坚定的回应道:
“只要路是正确的,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要走下去。”
“你凭什么觉得你的路线是正确的,别人的路线就是错误的?”
义忠对于路线之争懒得辩驳。作为拿来主义者,他不管对错,毕竟,黑猫白猫只要……好猫。
兰倒是对此毫无察觉,依旧一脸正气的说道:
“就目前而言,这个国家急需一场改革,这是显而易见的!”
“改革!改革!改革!我的耳朵都快生茧了,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两个字?
我且问你,你打算怎么对皇帝进行改革?”
“对……对皇帝改革。”兰满脸惊愕地望着义忠,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语,他不禁感到喉咙发紧,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
半晌之后,兰嘴里便响起了“明察举荐,广纳贤才,开放进言,集思广益。”之类的话语。
嘴里张口圣上、闭口陛下,惹得会议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义忠给逗乐了,只见他笑得前仰后合。
闹了半天,义忠总算明白了过来,原来兰不过是一个改良派罢了。
要是将自己路线说出来,还不当场把这个叫兰的家伙吓得尿裤子。
于是他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问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改革?未免太过小儿科了吧!”
兰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并非如此,我认为改革的关键应当放在群臣身上,而非天子一人。
我们需要建立一套完善的制度,对官员们的权力进行有效的监督和管理,防止他们滥用职权、徇私舞弊……”
“好了好了,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了。看来你原来挺怀才不遇的哈?”义忠调侃道。
“也不能这么说吧”兰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义忠打断了:
“所以你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
兰一脸茫然,疑惑道:“什么?”
义忠眉头紧皱,不耐烦地追问道:“你到底是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去大臣那里?”
兰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答道:“救国的道路就在眼前,我想我没有理由停下来。”
听到这话,义忠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到底是没劝住你啊,所以你这是打算第一天就直接跳槽过去?”
说到这里,义忠不禁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看似年轻却充满决心的青年。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或许自己应该再推他一把,但至于最终会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火坑,还是通往光明的天国,那就只能留给后世之人来评判了。
紧接着,义忠冷冷地抛下一句:“滚!怀克的办公室在三楼,不用谢。”
兰完全没想到义忠会突然有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结结巴巴地说道:“怎怎么,突然这样。”
义忠怒目圆睁,大声吼道:“我让你滚,你听不见吗?你耳朵聋了吗?”
兰连忙摆手,试图安抚义忠激动的情绪:“冷静点,先别冲动。”
兰不了解,也不明白义忠心思。如果他知道是义忠和怀克在争的话,他也就释然了。
一场激烈的冲突就此爆发。
…………
此时的艾斯德斯刚好从办公室回来,她站到门口都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争吵声。
她戴着面具,本来打算给新来的队员们一个惊喜,但如今看来,这个惊喜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艾斯德斯推门进去,想尽早结束这该死的争执。
会议室里面精心布置的装饰已经被砸成稀巴烂,队员们各个心照不宣的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谁也不想搭理谁。
义忠与兰的争论愈发激烈,言辞愈加锐利,火药味已不带任何掩饰。一切都落到艾斯德斯的眼里。
“你个废物,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你还想保护这个国家?还有闲心插手政治?
你说你要报仇,这么长时间,你报了吗?”
义忠的言语尖锐如针,句句都在兰的痛处。
兰显然是被这句话气到了,青筋在他的额头隆起。
他敢对天发誓,除了那一次,他从未这样生气过。
兰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甩到了义忠的身上,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
艾斯德斯看见后连忙拦住了他:
“你这家伙,要干什么去?”
兰还未开口,义忠却抢先说道:
“让他走!让他去找他最喜欢的怀克。”
“闭嘴吧,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兰回头骂道。
“快滚吧,软饭男!既然不是同一路的人,就别在这逼逼赖赖。”
兰显然也被这句话刺痛了,直接无视了艾斯德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等兰离开后,艾斯德斯看向了李义忠。
这家伙的表情跟没事人一样,跟刚刚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她只觉一股无名怒火瞬间从心头蹿起。只见她面色铁青,直直地朝着义忠走去。
临近时,一脚鞭腿,狠狠地踹在了义忠身上,猝不及防之下,义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直接踹翻在地。
艾斯德斯居高临下地瞪着倒在地上的义忠,厉声质问道:
“你个蠢货,到底做了些什么好事?”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义忠却不紧不慢地挺起身来,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他看着眼前愤怒的艾斯德斯,缓缓开口说道:
“你难道就不能对我稍微宽容一些吗?”
听到这话,她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
“我对你还不够宽容?你自己说说看,我已经容忍了你多少次胡作非为!”
义忠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愤怒,依旧不慌不忙地回应道:
“嗯……也就一般般吧!
我早就说得明明白白,咱们和那个人压根儿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为什么还要把他留在这儿?这不是自找麻烦?”
艾斯德斯双手叉腰,怒不可遏地反驳道:
“就算如此,那你也绝对没有资格用这种方式对待他!
严格来讲,他现在仍然是我的手下!”
义忠冷笑一声,继续解释道:
“正因为他是你的手下,所以我才必须要这么做啊。
如果我客客气气、好言好语地把他送走吧,你觉得他在怀克那边还能站稳脚吗?
我这完全是在帮他,可结果呢?
你们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尤其是你,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了我一脚!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你还想让我给你道个歉不成?”
“哦,天呐,我可没这福气吧?”
义忠站起来,用力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看向艾斯德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已经准备好听坏消息了,和大臣谈的怎么样?”
艾斯德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她挺直了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回答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谈的非常好,他表示不留余力的支持我。”
义忠皱了皱眉头,追问道:
“哦,他把首都师的指挥权给你了?”
艾斯德斯摇了摇头,义忠接着问:
“允许你把军团调回来?”
艾斯德斯还是摇头,义忠的脸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继续问道:
“资金支持呢?”
艾斯德斯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
“他也没提……”
义忠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艾斯德斯面前,顿了片刻,说道:
“说真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不愿意示弱。
但这样一直僵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吧?”
艾斯德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说道:
“你想说什么?”
义忠叹了口气,指了指远处,说道:
“你看看帝国,给你派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两个问题儿童,一个变态科学家,还有一个呃呃。”
义忠话音刚落,便被狠狠的戳了一记老腰。
艾斯德斯一脸正色的警告道:
“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辱骂我的手下。”
“ok、ok、他要让你创建秘密警察,可是你手下一个像样的组织都没有。
咱们就是睁眼瞎。
说实话,真跟夜袭打起来,咱们没有赢面。”
艾斯德斯听后笑了,反问道:
“哈哈哈,你不信任我的实力?”
义忠也笑了,反问道:
“哈哈哈,你觉得如果真发生战斗,你会在场吗?
战争的主动权可不在咱们的手上。
只要有人落单了,人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单挑就单挑,想群殴就群殴。”
“所以你是想打算未战先降?”艾斯德斯挑眉说道。
义忠的醉翁之意可不在此:
“天呐,你怎么能把我的意思曲解成这样?
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吗?
我们现在的处境和北方军团有什么不同?
都是没有后方支援,然后把我们推上前线。
我已经摸清楚怀克的政治手段了,他就喜欢玩这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手法……”
艾斯德斯一听义忠那家伙又准备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表长篇大论,她眉头一皱,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直接开始了抗议:
“你别再说这些啰啰嗦嗦的东西,我一听就觉得烦。
直接点明中心思想好不好啊!”
义忠见状,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道:
“其实我有办法彻底解决掉目前这些事。
不过……你得全力支持我才行!”
艾斯德斯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应道:
“难道本将军对你的支持还不够多吗?
你到底还想要怎样啊?”
义忠赶忙摇了摇头,解释起来:
“我说的这个支持可不是以前那种只在咱们权限范围内搞些小打小闹。
如今若想顺利解决眼前这些棘手的难题,咱们非得先把戒严司令官——布德给解决掉。”
艾斯德斯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问道:
“啥?你打算让我亲自出马去劝说他不成?”
义忠连忙摆手否认道:
“不不不,这句话的中心思想在于,希望你能支持我来处理摆平布德这件大事。”
艾斯德斯挑了挑眉,追问道:
“行吧,那你倒是说说看,具体打算怎么个做法?”
义忠却卖起了关子,故意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别急别急嘛,在此之前,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先解决一下呢。”
艾斯德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跺了跺脚,催促道:
“少废话!赶紧给本将军直说,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
义忠深吸一口气,终于道出了那句关键的话:
“那就是……咱俩得制造一场激烈的冲突!”
…………
义忠像只丧家之犬一般,被艾斯德斯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穷追不舍。
只见艾斯德斯身手矫健、气势汹汹,每一招都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砸向义忠。
可怜的义忠左躲右闪,但依旧无法完全避开艾斯德斯那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一番激烈的追逐后,艾斯德斯终于将义忠逼到了墙角。
此时的义忠已经气喘吁吁、狼狈不堪,而艾斯德斯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紧接着,她飞起一脚,直接将义忠踹飞出去。
义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撞在了一扇巨大的窗户上。
随着“哗啦”一声巨响,窗户瞬间破碎,义忠也被艾斯德斯毫不留情地从窗户上扔了下去。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吸引了众多宫女和侍卫的目光,他们纷纷驻足观看,一个个瞠目结舌,被眼前这震撼人心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义忠心中暗骂不已:
“艾斯德斯这妮子怎么还是个实心眼?明明装个样子就行了,她怎么还真打啊!”
但实际上,艾斯德斯已经收着力了。
第二天清晨,当阳光洒在朝堂之上时,众人惊讶地发现义忠竟坐着轮椅冲刺进朝堂。
他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庞此刻青一块紫一块,显得极为滑稽可笑。
朝堂上的大将军看到义忠这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而大臣也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仿佛在嘲笑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将,竟敢去招惹那个如同恶魔般的艾斯德斯。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气盛了。
连那样的神经病都敢去招惹,简直就是自讨苦吃!”一位老臣摇头叹息道。
另一位大臣则附和道:
“是啊,不管他是一时精虫上脑,还是妄图与艾斯德斯合谋什么阴谋诡计。
选择她作为目标无疑都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你们这群蠢货,小声点,别被他听到了!”
“对对对,此子断断不可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