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内心做斗争是艰难的,因为每一个愿望都是以灵魂为代价换来的。————赫拉克利特
不就是夜袭吗?咱们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家都是肩膀上顶一脑袋,你当个夜袭,又有何惧?
李义忠想到此处,便毅然决然地拍板定案。
“去就去!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罢了。”
他起身,拿起一件风衣抖了抖,潇洒地甩在身上。然后走到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全身,左看看,右看看,却始终觉得少了些什么,若是就这样死去,似乎也不太体面。
遥想当年,那些所谓的绿林好汉。在被押上刑场之前,哪个不是哼哼唧唧,还得喝上一口烈酒呢?
想到这里,义忠走到拉伯克身边,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催促道:
“快给我拿酒来!”
“啊嘞?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还要喝酒吗?”
“你这家伙,真是不懂规矩!杀头也要有酒!”
“杀头?”拉伯克听到义忠这要死要活的说法,心里难免一惊。似乎在想让李义忠去见夜袭是否过于残忍了呢?
但最终还是取了一瓶伏特加,让他不管怎么说,倒也是圆了他的“英雄气节”。
义忠拿起酒瓶闷了几口,看向拉伯克道:
“你,不喝点?”
“不喝。”
“你不喝,我喝。”义忠拿起酒瓶扬起头来一饮而尽。
一瓶伏特加下肚,义忠便已醉了九分,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他瘫软地靠在拉伯克身上,借着酒劲离开了城市。
出城后,他们沿着一条小路前行,估摸着走了七八里。
突然,一个身着银甲将从树丛中跳了出来。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到两人身旁,用布条蒙住了他们的眼睛。然后,他拉起义忠的手,带着他登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颠簸得让义忠感到非常不舒服。这种事情对义忠来说并不陌生。
回想当年,当他还是一名半吊子公务员时,为了给国家探出一条道路,他独自一人前往阿富汗,就是为了见到那个国家未来的掌权人。
那时,他也曾被ak顶着脑门,蒙着眼睛,被强行带上一辆驴车。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李义忠狠狠吸了一大口凉气,那股子想要引吭高歌两句好汉之歌的念头,犹如火苗般在心底蹿腾。
然而,终是强捺住了这冲动。他心里暗暗盘算着,倘若真到了生死攸关之境,再扯开嗓子高歌,亦不算迟。
现今这般田地,贸然唱将起来,倒是颇有些不祥的意味。
李义忠眼前漆黑一片,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只觉下了马车后,便有人将他背起,一路狂奔。耳畔风声呼啸,整个人仿若在空中翱翔。
终于,“嗵”的一声,似乎是停了下来,接着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那人牵着李义忠,似乎走进了一间屋子。在屋内左拐右转后,李义忠被按在了一张板凳上。
解开蒙住眼睛的布条之后,李义忠缓缓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目,继而仔细地端详起周遭的环境来。
此房间之中,有着三个女子与一个男子,这男女的比例,可谓严重失了衡。
一位白发的年轻女子正端坐在主位之上,带着笑意看着李义忠。
义忠对于这奇异的发色,倒也不觉得稀奇了。在这世间,发色于他而言,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皆已见过,现今,再多出一个白色来,仿佛也能说得过去。
她的身旁还立着两个仿若左右护法之人。
其中一个乃是黑发且赤瞳的,瞧着甚是熟悉,曾经有过一面的缘分。
还有一个紫发的,不知其名姓,也算作熟人,曾经亦是有过匆匆的惊鸿一瞥。
而那个男子,则倚在墙边,头顶着一似牛粪般的发型,瞧着却也显得潇洒。
就在义忠仍在打量着众人之时,为首的女子已然开启了她那尊贵的口。
“李义忠阁下,欢迎来到夜袭基地。只是不知道阁下,内心中是否和我一样,向往着正义和光明呢?”
义忠听着这女子说话,一时间便失了神。正义和光明与否暂且不谈,他心里就只惦记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呢!
“向往!绝对向往!”义忠笑着应道。“如今这世道,经商不易。今天到来也是想谈谈合作事宜。”
然而,这位白发女子,似有意无意,只截取话语的半截,任其余音在风中消散。
“这世道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民生之所以艰难,根本原因都是因为中央的腐败。为了对抗这残暴的苛政,在南方一群有志青年团结在一起,创立了[革命军]。
我们现在意图团结各方人士共同讨伐这残暴的帝国。”
义忠闻言,淡然一笑,拇指轻竖,道贺之声中,却无丝毫热烈之情,仅余一丝敷衍之意:“恭喜恭喜,诸位壮志可嘉,愿尔等能披荆斩棘,直达彼岸。”
“义忠阁下不觉得加入革命军正好合适吗?共同创建一个真正平等的社会。”娜洁希坦伸出手邀请道。
“呃~也许我并没有那么激进。再说了,我对[革命军]还不是很了解。我连他们的革命纲领都不知道。我怎么加入他们对不对?
说不定你们的革命只是抢尼姑庵的宣德炉而已。”
娜洁希坦闻罢,莞尔一笑,将那革命军的来头缓缓道来。只是义忠听后,神色却有了几分复杂与令人玩味之处。
这革命军初始之际,实不成气候,无非是一群被官所逼、走投无路的平民凑成,倒真有那么些许水泊梁山的意味。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人数略多的山匪巢穴罢了!
直至一日,帝国南边的三位边境伯爵欲反,遂大力资助这革命军。这便似干柴逢着烈火,火势愈燃愈烈,未过几年,这革命军竟也成了气候。
又是拉拢帝国军官,又是笼络帝国官员,迄今来看,倒也似有了几分模样!
甚至为了抗衡帝国,与西南两个异民族暗中订立了结盟之约。至于所付代价嘛,反正落不到那三位贵族头上。
听着娜洁希坦的讲述,义忠的眉头紧蹙,几近拧至鼻尖。特别是到了最后那段,这岂不纯粹是狗汉奸的行径?虽说义忠并非帝国之人,却也为这些人感到悲哀。
就那西方异民族,义忠倒是知晓的。那纯粹是一个奴隶制的原始部落社会,倘若占领了帝国的土地,那上头的民众岂能安好?这已经不是开历史的倒车,这简直是开着歼二零朝着反方向一路狂奔不止啊。
而革命之纲领,确乎存着些许意味。义忠横瞧竖瞧,于其间瞧出了二字——“正义”。颇具那几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韵味。
李义忠每思及娜洁希坦往昔之身份,便不自禁地心生一阵慨叹。这女子原是帝国之一位将军呐,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当,偏要投身革命军。
至了那里,被边缘化至这般境地,自己竟毫无觉察,反倒一腔热血地邀他人入伙。
“将军何至于此哟?”义忠哀声叹道。
“自然是为了推翻帝国,创立一个善待民众之国度。”娜洁希坦决然说道。
在她这番话语之下,义忠反倒似个小人了。
“将军是真睡了,还是假睡了?”义忠忽地,莫名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革命军对待将军属实不公啊!带着原部下起义到革命军,他们非但不厚待,反而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让将军处于干脏活的境地。
指挥着一群娃娃兵在帝都挨骂。
帝都夜袭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若革命成功了,世人只知革命军。又有几人知晓夜袭的功劳,如此一来,只怕做了他人的嫁衣。况且说不定……”
“我们一辈子都会被雪藏,不会站在阳光下。”娜洁希坦替义忠补完了剩下的话。
义忠心里一惊,看了周遭的人一眼后,语气有些疑惑地问道:“将军懂得此事?”
娜洁希坦闻言点了点头,她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轻声说道:“我怎能不懂呢?”
义忠眉头微皱,接着追问道:“可是……您甘心吗?”
娜洁希坦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和无奈,缓缓说道:“这重要吗?总有人要冲到刀尖流血牺牲,就不能是我吗?”
义忠闷声不语,然其心底却无端地蹿起了一簇无名之火。这火一分烧向自身,两分燃向革命军,余下七分则汹汹朝着娜洁希坦扑去。
若不是当下之境困窘,他真想朝着娜洁希坦狂吼一声:
“碧池!若需流血舍生,合该是你手下冲在前头吧!我说的可对?
莫要为了你那所谓的高洁,就连手下的前程都不顾了吧?
倘若革命军敢与我言,将叶枫、塔兹米皆冷藏起来,永生不得见人。你且猜猜,他脑门之上会现几个枪眼?”
只是,这现实的困局令义忠难以将此等言语付诸行动。他狠狠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内心的躁怒,告诫自己万不可莽撞行事。
“将军之……胸怀当真令人仰叹啊!
大抵是我太过自私,断不能如此超脱于世。倘若我获一只烤鸡,反正我手下之人定能吃上鸡腿。”义忠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最后吐出了一句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三观不合,多说无益。李义忠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决定直接切入主题。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这里有一种武器,可以帮助革命军尽早推翻帝国的统治。它就是ak47!这把枪具有极高的可靠性,而且重量轻盈,易于携带。
更重要的是,它的维护和操作非常简单,即使是九岁的孩子经过短暂的培训后,也能轻松上手并熟练使用。对于你们革命军来说,这绝对是最合适不过的武器”
在义忠熟练地介绍完产品和报价之后,娜洁希坦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她会尽快将情况上报给革命军总部,并等待他们的决策。
临了,义忠郑重地说道:“我会构建出一个绝对可靠的线路,确保能向你们革命军提供源源不断的武器。”
娜洁希坦微笑着回应道:“那我们就期待与你的进一步合作了。”
最后,义忠再一次被蒙上了眼睛,由娜洁希坦亲自派人护送回了帝都附近。
当眼罩摘下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看着眼前繁华的城市景象,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涌现出了一股说不出来的苦楚。
也许是对这个世界的人民感到悲哀吧,面前仅有的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好路。
身边的拉伯克,也被人蒙了一个眼罩。表现呆呆的,看起来也是刚刚被送回来。义忠走过去帮他扯下了眼罩,他才如梦初醒般的看了看四周。
“你被他们抓到哪去了?”义忠问道。
拉伯克挠了挠头,似乎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他们把我关到一个屋子里,问东问西。怀疑我是帝国的暗探。”
“不意外,作为杀手,他们得谨慎一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秘密生意是什么吗?今天带你开个眼!”
拉伯克点了点头,他明白义忠现在已经是将自己当成自己人了。
两人结伴回到了公司,此时,这里出现了一队帝国士兵,他们正一箱又一箱的往马车上装载物资。
“我没想过咱们和帝国还有交易。”拉伯克感叹道。“这些都是什么?”
“军火。”义忠轻描淡写的说道。
拉伯克卡了一下,突然质问道:“你……你怎么能向帝国提供军火呢?这岂不是对于革命军很危险吗?”
“放松,我今天也保证了向革命军提供军火。他们的平衡不会轻易打破的。”
“可是……这。”
“我才不想和那群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的人玩。生意就是生意,我不输出理想,不输出价值观,不输出只输出最纯粹的力量。
让我的客户可以有更好的手段消灭另一个客户。”
义忠突然回头对着拉伯克说道:“还有,不要再把那群傻逼叫革命军了。他们也配?
只不过是一群牺牲人民利益换取肮脏胜利的乱臣贼子罢了。”
“这样说是否过分了点?”拉伯克抠着嘴犹豫地说道。
“过分了吗?听着,他们连和西方异民族结盟这等蠢事都干得出来。西方异民族可是部落奴隶制啊!
他们的战士裸着上半身,脸上戴着奇怪的木质面具,攻击起来还哇哇哇地乱叫喊,简直像是一群未开化的猴子!
他们煮人肉、喝人血,祭祀时还要抓个少女来,当众抛开她的心脏,再把她的皮做成法器。
就这样的民族,革命军竟然还和他们结盟?还送给他们大片的土地?那土地上的居民怎么办?要么远走他乡,要么原地沦为奴隶!
哦,我差点忘了,他们已经成奴隶了,毕竟西方民族一直在协助革命军的进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