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宫的时候,皇甫晟突然想到了那一年大雪纷飞,铁甲穿在身上冻的人骨头都在发颤,那是边关最冷的一个月,那一年,他15岁。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一场大雪之中,大雪封山,粮草无法送到前线,他们守着一座孤城,守着苍白的雪,守关的士兵门连战马都吃掉了,为了活着,甚至连老弱病残都被吃掉了,可依旧于事无补,寒冷和饥饿比敌人更可怕。
皇甫晟最后是晕过去的,7天滴米未进,壮硕的成年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一个15岁的少年。
他以为自己会死,他觉得不甘心,怎么可以死呢?自己的仇还没有报呢,自己还没有回到京城呢,他才15岁,他怎么可以死了,那么多艰难险阻,他都熬过来了。
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以为那是错觉,可他分明听到了外面将士们山呼海啸般的高呼万岁,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梦,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恨之入骨的那个人。
“你来干什么?”少年戒备的往后挪挪挪身体,这时他才发现屋子里温暖异常,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放在一旁的,别人恨不得现
在就站起来将眼前的人杀了,可是他提不起一点力气。
那人的表情依旧冷冷的,仿佛比外面的冰雪还冷,与他第一次见他时并无分别,冷的让人憎恨,他虽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他救了他,他的仇人救了他。
“呵,你不是要报仇吗?你不是要杀了朕吗,怎么就这样躺在这儿了?朕还以为你在这边关能闯出多大的动静来,原来不过如此。”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着茶,悠闲自在的仿佛这里不是天寒地冻的边关,不是危险重重的边关,而是他的皇宫内院。
“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你等着。”皇甫晟挣扎着起身,急火攻心,此时有一些晕眩,最后还是无能为力的倒在了床上。
皇帝看到他这个样子并不着急,总是没有看见一般悠闲自在的喝着茶,一会儿进来了一个侍卫,那侍卫提着一个食盒,皇甫晟闻到了粮食的香气,那是一种久违的香气。
风还是那样刮着,外面的雪还是下的那样大,然而此时此刻比寒冷和饥饿更可怕的是眼前这个男人。
皇甫远喝了一盏茶之后站起了身,目光复杂的看着皇甫晟,以至于15岁的皇甫晟没
能从皇甫远的眼神之中看出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皇甫晟只是戒备他拿着手中的兵器,虽然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但至少有安全感。
“罢了,京中事务繁多,朕得回去了,朕带来的东西,足够你们熬过这个冬天,记住,活着,好生活着,你还要找朕报仇呢。”他的眼神恍惚迷离,透过皇甫晟的眼睛看向了另一个人。
皇甫晟并不理他,他甚至都不明白皇甫远想做什么,明明是他杀了自己最亲的人,现在却又这般假惺惺的救了自己,他狠狠的捏住了手中的兵器。
“夫君,你怎么了?”顾阑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他恍然惊觉低下头,发现顾阑珊的手已经被他捏得通红,他急忙把手牵起来,吹了吹,无比温柔的问道:“疼不疼?对不起啊,刚才是我想别的事情分神了。”
“没事儿,不疼,你不用担心。”她微笑着看着皇甫晟,俊朗的轮廓,温柔的眉目,明明是一个纵横沙场,阎王一样的人,眉目妾身的极其温柔,只有故意眯着的时候才有危险的气息。
“夫君,你的眼睛真好看。
”顾阑珊沉迷的望着那双眼睛,那一双美的如同琉璃一样的眼睛。
皇甫晟笑了笑,“你这丫头,手都肿成这样了,还说不疼,果然是色令智昏,是不是垂涎你家夫君的美色?”
“一边去,你这人怎么没个正经。”虽然是生气的话,可那表情确实无比的活泼,耳尖悄悄的红了。
“好了,我们该回家了,今日这么多事情,夫人一定累了吧?”他从一个整日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觉的前朝皇子成长为朝堂之上赫赫有名的战神时,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杀死那个人为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报仇。
皇帝彻底的疯了,任凭太医院的人想尽了办法都出手无策,他总是在宫殿之中发疯似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馨儿,馨儿……”整日整日的回荡在宫中。
那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后宫之中有许多闺名里也带这个字的女人,可是皇帝一个也不见,没有人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有人恍然记起前朝皇后的名字里好像有一个馨字,但那也不过是一个猜测罢了。
太子下令彻底封锁了那日皇帝疯了时所说的话,刚刚有人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杀无赦,太子
侍卫银亮的铠甲让文武大臣们都识相的闭了嘴,祸从口出的道理,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只有站在首位的沈修文。讽刺的勾的勾唇角,一言为发,今日这场大戏,他看得确实有些生厌,不过他还要继续看下去,为了苍生,为了百姓,登上皇帝之位的一定要是四皇子。
皇甫临封锁消息的时候忘记了一件事情,当年的事情是隐瞒住了,皇上的声誉是保住了,可是皇帝疯了疯在他登上太子之位的那一天,天下人难道不会议论吗?
果然皇帝疯了,在九皇子册立为太子的那一天疯了。全天下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所有人都说这件事情是太子下的手,为了皇帝的位置,居然算计起了自己的父亲。
这是天下所不容忍的事情,一时间民怨四起。太子虽然执掌了监国大权,可天下没有几个人买账,不等也,九皇子皇甫临只能日日侍奉在皇帝的宫中,装作忧虑万分,以泪洗面的样子做样子也要做全套。
并且下令彻查皇帝之事,张天皇榜重金求名医,有人能治皇帝的病,黄金万两,加官进爵,这些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才稍稍平息了民间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