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侯府的马车便到了广源寺,而顾阑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皇甫晟。
“王爷怎会在此处?”
顾阑珊心中有几分欣喜,但她面上却没有表露什么。
“替太后来寺中为士子们祈福,存了几分私心,提前至今日来了。”
皇甫晟目光灼灼地看着顾阑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顾阑珊面上微热,她自然听得出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想来见自己么?可他们三日前才见过。
“既然来了便一起走罢。”
皇甫晟轻笑一声,率先向前走去。顾阑珊落后他几步,此时他二人一个是当朝王爷,一个是侯府嫡女,不宜离得太近,以免惹人非议。
二人走进佛殿便见一白衣公子正在虔诚礼佛,顾阑珊隐约觉得这人背影有几分熟悉。
待看到此人侧脸之后她便想起来了,这正是朱雀大街上那位公子。
而顾阑珊身后的小满自然也认出了他,她轻轻拉了拉顾阑珊的衣袖:“小姐,是他。”
顾阑珊微微点头,而后她便随着皇甫晟跪在蒲团上默默礼佛,却听那白衣公子开了口。
“原以为王爷征战沙场,斩尽蛮夷,心中是不信佛的
。”
皇甫晟就在那人身侧,他沉声道:“晟自知双手染血,命中带煞,然心中却不敢以之为傲。”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番前来一为科举士子,愿国运昌隆,二为晟某刀下之魂,愿其能渡苦厄。”
“王爷大善,是修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来那白衣公子便是沈修文。
顾阑珊心中微微有几分惊讶,却又觉得再理所当然不过。
“公子心中有大义,晟某亦是十分佩服。”
顾阑珊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觉心中也升起一片豪气。不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人在真的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总有人在默默无声处守护着这片土地。
此时寺中钟声响起,祭典要开始了。三人缓缓起身。
沈修文已转过身便看见了顾阑珊。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广袖裙,因是来礼佛,打扮得十分肃静,发间坠了一朵玉兰花,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而这仙子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沈修文思索了片刻,待他瞧见顾阑珊身后的小满时,他唇畔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顾阑珊知晓他应是认出了自己便也对他一笑,
二人不言不语却十分有默契的样子。
“告辞。”
沈修文向皇甫晟行了一礼,又向顾阑珊微微点头,这才向殿外走去。
“你们认识?”
顾阑珊闻言看向皇甫晟,却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虽然看起来十分平静,但顾阑珊莫名觉得他有些不高兴。
“前几日曾在朱雀大街见过一面。”
顾阑珊也不知道为什么便将那日发生的事同皇甫晟细细讲了一遍,而她对着皇甫晟的目光,心中竟然还有几分心虚。
皇甫晟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顾阑珊却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于是顾阑珊问道:“想来王爷方才所说的私心便是来见沈公子吧?”
皇甫晟一愣,眼中泛起几分笑意,他似乎闻见了些酸味。
“也是,王爷惜才,像沈公子那样的人物王爷必定是想要亲眼见见的。”
顾阑珊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对,但她也懒得多解释,因为她心中确实有几分别扭。
像是失望又像是气恼,总之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情绪。
“遇见他才是凑巧。”
皇甫晟低笑一声,又压低声音道:“你今日戴的那
朵玉兰花很美,然,人比花娇。”
顾阑珊心中羞恼,她也不知道是在恼自己口不择言还是恼皇甫晟让她误会。
她恨恨瞪了一眼皇甫晟,那副小女儿情态令皇甫晟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他便大步向前走去,这猫儿一般的女子惹恼了可是会挠人的。
“小姐,那位沈公子看起来比前些日子还要俊朗几分。”
小满见皇甫晟走了才敢凑到顾阑珊身旁,她一张小脸上显出几分怀念的神色。
“小丫头还没及笄便有钟意的公子了?”
“唉,小姐明知我钟意的那位公子是个仙女一般的人物,还要来取笑我。”
顾阑珊不由莞尔,被小满这么一逗,她心中的那几分羞恼倒也消散了许多,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了几分。
之后祭典开始,顾阑珊和皇甫晟各自在一旁默默祈福。但他们二人都在等着一个消息。
傍晚,祭典告一段落,顾阑珊正在用素斋,却见小满快步跑了进来。
“小姐,府里刚才来人传话儿,说是中午的时候闻声馆的快嘴刘说完那场书之后,城中都在骂二爷宠妾灭妻。”
小满想了想继续说:“据说还有几位御史明日早
朝会参二爷呢。对了小姐,这是府中的人送过来的,说是快嘴刘说的那一场。”
小满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叠小测递给顾阑珊。
顾阑珊看完后忍不住轻笑出声,不愧是快嘴刘,嘴上的功夫还真是不饶人。
“何事笑得这般开心?”
皇甫晟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小满连忙退出房间,顺带关好了门。
顾阑珊笑着将手中的小册子递给皇甫晟:“我寻人编排了二房,想必二房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皇甫晟不由失笑:“你倒是坦诚,也不怕我将此事告诉二房的人。”
“王爷自然不会。”
顾阑珊说的毫不在意,皇甫晟心中却是一暖,她很信任自己。
“王爷那边可有消息?”
“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明日。”皇甫晟眼中一冷,那些蛀虫活不了多久了。
“那我明日便回府去了,对了王爷,我兄长那边,还得麻烦你帮我支开他。”
皇甫晟微微点头:“此事你无需担心。”
顾阑珊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兄长心善,耳根子软,我怕他在会被二房的人蛊惑了去。”
到时若是二房的人端起长辈的架子,她怕顾炎州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