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思愣了一下,大概明白为什么江妍会选择在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见陆子霁了。
这种话,和平时的她不相符,她也不允许自己低头。
可是,生活终究还是磨平了她的身上的棱角。
在现实面前,尊严和骄傲就是个屁。
“我们不会离婚的。”陆子霁说。
空气里寂静了好几秒,江妍才说:“你怎么那么肯定?”
“她很好。”陆子霁说。
这话,真的像是一瓶硫酸直接浇在了江妍的心脏上面。
又疼又灼,可江妍还要装出无所谓。
“那挺好的。”江妍谢谢的靠/在墙壁上,墙壁有点凉,顺着毛孔钻进了江妍的身体里。
“我现在挺好的,希望你也好好生活。”
“我也想啊……”江妍低低的回答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像是随时都会消散。
“你一个人养孩子太辛苦的话,我可以帮你。”
“怎么办?给钱?”
这话问的,和平时的江妍倒是很像。
但是很快,她又接着说:“我不要钱,我只想问问你,要是……我是说如果,你们离婚了,你会娶我吗?”
“我说了,我们不会离婚的。”
“没想到你真的改了。”江妍蹲下身去
抱住自己,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带着寂寞的味道。
陆子霁看着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却还是站在那没动。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石雕,又坚强又脆弱。
看似坚不可摧,可实际上只要轻轻一击,即可就变成了粉末。
“孩子叫什么名字?”陆子霁问。
“阳阳,江向阳,思思取的。”
“向着太阳,永远那么光明和积极向上,是个好名字。”
“名字是挺好的,就是身体太差,总是生病,我就在想,要不取个贱命?听说取个贱命好养活。”
“屁,老子的儿子,取什么贱命?就叫江向阳!”
“你不会觉得不跟你姓挺不公平的?”
“孩子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什么责任也没尽过,本就该跟着你姓。”
他们的对话,越发的趋向于正常情侣了。
“哦,我还以为以你的脾气,肯定有大男子主义,没想到……”江妍的话没说完,一声呜咽一闪而逝。
陆子霁站在那,就像一座雕塑被重物击了一下,狠狠地晃动了一下却没倒下。
“对不起。”陆子霁说。
“什么?”江妍的声音又变得正常了。
“我……我以前不该那么混蛋,更不该趁着酒劲
就……都是我不对,你现在的困境都是我造成的,以后只有你需要,我都可以无条件帮你。”
“孩子挺难养啊,我想学着思思做生意,你能借我钱做本钱吗?”
“可以。”陆子霁的回答特别的快,也很轻松。
钱,大约是陆子霁唯一能补偿江妍的了。
“好好对你老婆,遇到个真心对你好的人,不容易。”江妍说。
这话,当初江妍就说过。
只是时过境迁,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空气似乎在他们俩之间穿来穿去,最终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再悄悄归于平静。
好半晌以后,陆子霁才回答了一个字:“好。”
一个字,天知道用了陆子霁多大的勇气。
同样的,一个字,天知道击溃了江妍多少的心理防线。
曾经坚持的,在现实面前就是个屁。
如今想重新捡回来,发现都是自己曾经亲手毁掉的,这种滋味,谁能体会?
安静了不知道多久,陆子霁的声音又传来:“对了,娱乐会所的事,我会给你处理干净,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不适合你。”
“嗯。”江妍回答。
“孩子爱生病,我会让骞北夫妻两帮忙照顾的,你放心,你不是孤零零的一个
人。”
“好。”
“那……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见了吧。”陆子霁说。
“好。”
江妍没有等太久,甚至似乎没思考。
可沈默思觉得,江妍一定是心里有事,甚至都没想陆子霁说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只要是陆子霁说的,都应该直接答应。
可真的答应了,才发现是这样绝情的一句。
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见了……
“靠,伤口裂开了。”陆子霁说。
“你怎么那么笨?”江妍一下子突然又活了过来,连忙过去看陆子霁。
可能是站的太久,也或许是整个人都僵着,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不大的一会居然异一地都是血。
那些血,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流那么多的。
可陆子霁,偏偏在最后才发现。
“没事的,你别哭啊。”
“放屁,我哪里哭了,疼的又不是我。”江妍怼回去。
然后她扶着陆子霁往外走,直接和沈默思、霍骞北四目相对。
江妍愣了一下,很快心虚的挪开了视线。
其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要死。
就算生活把她折/磨的失去了棱角,可她还有阳阳。
就如同当初的沈默思,她也曾懦弱的过去死,可她有乐乐。
女
本柔软,为母则刚。
她之前若有似无的故意暗示沈默思和霍骞北,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场和陆子霁最后的诀别。
她后悔了,想要从新做选择。
可她知道成功率有多低,所以才需要沈默思和霍骞北的帮忙。
如果陆子霁担心了,或许责任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惜,她输了。
这个她从前从未相信过的男人,用行动证明她曾经所认为的一切都是错的。
回了家,沈默思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出神。
她亲眼看着陆子霁为了江妍多么疯狂过,也亲眼看着江妍多么的坚定,可兜兜转转,一切似乎都是错的。
“怎么了?”霍骞北走到沈默思身侧,凑过去看她的脸。
看着霍骞北好看的脸,又想到了婚后发生的一切,沈默思直接投入了霍骞北的怀抱。
还好,他们之间没有错过。
霍骞北没再问,只是轻轻地抚着沈默思的背。
等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沈默思才看向霍骞北,比划:“我就是在想,江妍经历了今天才能真正的解脱,以前的她,也不是不/爱陆子霁,只是太固执。”
“谁知道?”霍骞北耸肩,“别人的事我不想管,我只想管好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