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治是从工地直接过来的,所以没带登门拜访的礼物;吉娜在保留地商店买了干肉饼,用油皮纸包着……
“瑞提亚喜欢吃,你们也可以尝尝,是印第安的美食。”
家里有个印第安儿媳,但吃到印第安美食不多。
瑞提亚不会做饭,与大多数米国人一样,只会加工超市买来的半成品或煎一块牛排。那不属于真正的烹饪。
而在品尝过华国美食后,瑞提亚显然放弃了曾经的饮食习惯。
“这是用牛肉、鹿肉干制,再磨成粉混合榛果、苦味果制成的肉干,跟香肠有点像,但更干。”瑞提亚主动介绍,并让玛蒂尔用锋利的餐刀切片。
肉干的湿润程度与国内牧区的风干牛肉有的一拼,吃起来是脆的,混合着榛果与牛肉的香味。
秦老爷子看得直皱眉:“这东西有些有些费假牙。”
但实则入口后,会渐渐融化,更不担心消化问题,因为本来就是用肉粉调和而成的。
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后闲聊一阵,老乔治父女便离开。老乔治喝了酒,所以吉娜先跑去开车。
上车前,老乔治冲李钦挤眉弄眼:“……随时联系我。”
“好。”李钦拍拍他肩膀,等吉娜开车过来,主动为他拉开车门,一家人跟她们道别。
瑞提亚发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往家走时奇怪道:“你和老乔治说了什么?”
李钦犹豫半秒,没有隐瞒:“我们要对保罗下手。”
“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瑞提亚根本不知道李钦早就让史密斯执行复仇计划。
如果是曾经,李钦只会私下里自己搞定。
而如今,他想给瑞提亚造成些潜移默化的影响。
“一百万刀,不是小数目。”
李钦观察着瑞提亚的表情,发现她微微点头。
“而且你不知道,那天保罗威胁了我,他是坚定的白至上。你应该清楚,我把橡树公司给林安排的保镖撤回去了吧?我担心他会下手,殃及池鱼。”
“他对我们是潜在威胁,而你最近常在尤金,我担心会有危险。”
“更何况,这个人的底细原本就不干净,他利用民组的职权,将尚未损坏的自动武器申请报废,再进行掉包,转卖给有钱人取乐。”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FBI,他们如何处理,就与我无关了,我也没想再跟他有接触,至于那一百万刀,就算喂狗了。”
“提亚,你也不希望再发生一次‘老鼠山袭击’事件吧?我们承受不起。”
诚然,保罗的威胁不过是口花花,类似中学生说‘放学你别走’,但为了影响瑞提亚,李钦添油加醋。
给林雅婷安排的保镖被撤回,这件事她是知道的,而如今听到其中缘由,脸色陡然发生变化。
更别提老鼠山遇袭。
民组可是预备役部队之一,即便这几年经过裁撤,这也是不容撼动的一股强大力量。
当然,没有上头的命令,也没人敢真的启动装甲车等重型武器。
可亲身经历过老鼠山袭击的瑞提亚,已经非常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有多么疯狂了。
“……”她沉默着,显然在担忧。
李钦见好就收,既没有继续说下去,也对乌帕纳与今天见到的游行示威只字不提——
“好了,一切有我,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我们的家,家人,还有霍利。”
瑞提亚安心了,也没再想下去。
李钦倒是不着急,改变需要时间,如今开始潜移默化的影响就足够了。
乌帕纳不会甘心止步于此,他既然与州府高层某些人达成合作,显然会觊觎的更多。
他会憋不住的,甚至会对瑞提亚下死手,真到了那一刻,瑞提亚会明白……
有些时候,的确只有以暴制暴才能解决问题。
回到家。
感受到温暖,入夏的尤JS区夜晚依旧寒凉,与白天气温相差十度,整个夏季平均气温在22摄氏度。
晚上还要盖被子,不需要空调,而因为温差影响,需要打开抽湿,免得浑身有泥泞的感觉。
所有人各司其职,看电视的,打麻将的,带孩子的。
李钦不会在夜晚与瑞提亚争夺霍利主权,可怜的孩子妈每天只有这么短的时间陪女儿。
但霍利真的很聪明了,大概真是血脉相连的缘故,除了李钦这个当爹的,对瑞提亚最为亲近。
李钦又倒了杯酒,站在牌桌后看他们打牌。
林雅婷手气不错连坐三庄,气得他老妈龇牙咧嘴,她反而还有闲心跟李钦聊着:“雪莉约了我后天逛街。”
“去就是了,不用跟我汇报。”
“谁给你汇报了。”林雅婷翻白眼,“就是那天闹得不愉快,看你要不要一起,路易斯的错又不是雪莉的错。”
“不用了,多莉约了下次在一起吃饭,老路易斯要跟我道歉,呵呵,这老家伙现在是国会山的人了。”
牌桌上的老人也在侧耳听着。
大爹有印象:“路易斯是雅菲、筱筱她们校长吧?这么说也是你的校长,我怎么听你阴阳怪气的?”
乔迁宴,路易斯也来了。
“而且他不是还帮提亚背书站台?”林奇也很在意这个人,特别是感到震惊。
“他现在是国会议员了?”
那岂不是说,女儿现在的社交圈已经达到一定高度了?
“爸,你少打听这些事。”林雅婷埋怨,“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你都退休了,就好好享福。”
“嘿,我问问还不行了?”
李钦笑着摇头,正要说没事,结果盖德鲁走过来小声道:“史密斯先生到了,在外面等您。”
盖德鲁很懂规矩之道,史密斯既然没进来,肯定是要与李钦谈正事儿,那么就不适合大声让家里人知晓。
他算是男权主义社会的死忠,大家族的家主是至高无上的。
哪怕面前是李钦的长辈,但有些事绝不会告诉他们。
李钦点了点头,对林雅婷道:“你好好陪着雪莉吧,她也挺难的,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林雅婷淡淡道:“我在尤金也立足了好吗?里奇那家伙以后就算要给你做事,现在也还是我的人。”
她已经真正习惯了米国的生活,前一句是中文,后一句就成了英语。
酒店经理里奇是个人精,有他帮林雅婷,李钦的确不用操心。
一桌老人是欣慰啊。
儿女有成,比什么都强。
李钦笑呵呵不着痕迹的走了,他们不觉得奇怪。
在下午与老乔治聊完,李钦便抽空给史密斯打了电话,让他下班回家前来老鼠山一趟。
具体的事情没说,面谈。
出了门,史密斯正依靠着车门抱臂假寐,老家伙一天比一天老,但所幸精神头还足,怎么说也能再硬朗个六七年再退休。
李钦走过去,还没开口,他反而率先递过来一份文件袋:“海伦娜.伯曼,姓氏随母姓,单亲家庭,母亲是医院护士,未婚将她带大,现在已经退休了,一家人都在波特兰生活。”
“这么快就查到了?”李钦讶然。
史密斯笑着说:“我说了,她这种人很好查,我找了个侦探用假身份去了她电视台分部,轻而易举拿到了资料。”
“你猜对了,这个女人很好控制,她跟母亲关系很好,而且她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波特兰那地方海风太大,应该很乐意来尤金疗养,而且可以成为圣蒂斯医院的VIP。”
人质玩法攻略开通。
李钦满意点头,打开文件看了看,又发现了精彩的地方:“她是纽约大学新闻系的?”
“对,高材生,在‘时报’实习过,后来因为她母亲身体的缘故,还是选择了回俄勒冈,因为‘时报’履历顺利进入了N台当实习主播。”
“不过被办公室政治搞垮了,只录影17天就被赶下台,这一年都在外景出一线,还有一种传闻,她勾引N台分部的高层……”
“你知道这种事的导向性都不会对小人物有利,大概是她被骚扰了,如果不让对方如愿以偿,便只能走下演播台。”
“所以,我们的伯曼小姐应该很不甘心,才会挖掘出罗文的猛料,还觊觎荣耀回归的那一刻。”
李钦也露出笑容,有上进心,有良好的家庭关系,这就够了。
“看来我可以直接联系她咯?”
史密斯道:“尽快吧,不然罗文可能真会被她搞下台。”
罗文死活无所谓,主要是非主动退休下台,会引起不确定因素,万一又被挖出来什么黑料,会导致坎内特非常被动。
“你找我来是……”
李钦才将老乔治今天告知的事情说给他听。
“我倒是忽略了老乔治,就按他说的做吧,艾肯还没联系你?”
李钦摇头:“再等等,就算他不答应帮我,有了老乔治的消息,艾萨克就可以搞定这件事。”
史密斯说:“力度会小很多,还会给保罗挣扎的余地,毕竟他人脉很广,还是民组负责人,不太容易被搞垮。”
李钦冷笑:“事情闹大了,FBI还不愿意出手,我可真就对艾肯失望了,他不会这么干的。”
深夜。
一家人都睡了。
瑞提亚和玛蒂尔在楼上给霍利洗白白,李钦借着空档在书房就坐,先将那份看过的资料用粉碎机处理,碎纸会由盖德鲁每天进行一次焚烧,绝不留下痕迹。
紧随其后,李钦用一次性电话打给了那个女人。
……
“海伦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尤金出外景吗?”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疑惑看着进家门的女儿。
“临时取消了,休假两天。”
“是不舒服吗?”
“没有啦妈妈,正常的工作安排调整而已,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些什么?”
“下午去了互助会帮忙,在那边吃了点,你不用管我。”
“你怎么又去互助会?你身体也不好啊。”
“我是退休护士嘛,能帮那些老人做些什么总是好的,说不定哪一天我也要去养老院。”
海伦娜无奈道:“妈妈,够了,我们说过这个问题的,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去什么养老院。”
她有些话没直说,她看过台内档案,某些养老院的黑幕令人深恶痛绝。
即便是极个别情况,她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母亲去那种地方,心里有了阴影。
正在这时,她电话响了,低头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她立即道:“好了,你少看会电视,早点休息,我回房间了。”
然而。
进屋不久后。
海伦娜又出来了,换了一身衣服,穿戴整齐:“妈妈,我出门一趟,晚上不回来了。”
“是有约会?”
“是的是的。”
原本,今天是有约会的,不过是跟组内两人的约会。
摄影师提到的出海游玩,海伦娜明面答应了下来,但在登船前一刻,她佯装接到母亲电话,说她有情况。
两人不好阻拦,只能让她离去。
实则,这只不过是为了支开他们,海伦娜确信她会很快接到对方的电话。
果不其然,她猜对了。
那个男人让她去超市买个一次性手机再打过来……
很显然,事关一州权力至高人物之一的情报,他不可能不在意。
买好了手机,她开车到僻静处拨了过去——
“李?是你对吗?”
李钦无奈道:“就算这是一次性电话,尽量不要提姓名,ok?”
“你太谨慎了,那要不然,我们取一个代号?”海伦娜笑着道。
“……”李钦无语,“说正事,为什么跳窗跑了?”
“不知道。”
“不知道?”
“对,就是感觉不太好,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促使我离开,毕竟掌握这种消息不见得是好事。”
“你应该清楚,我在一年前就知道罗文的情况不好,但至今为止,我也没有对第二个人说半个字。”
“因为我很明白,这件事不是我能面对的,大人物要我出意外,只是一句话的功夫。”
李钦早就知道这女人很聪明:“所以,你把它给了我?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要看你能给我什么了。”
“例如,让你重回主播台?”
“你真的跟五大电视网有关系?哦,该死的……你调查过我了,这么快?”海伦娜猛地意识到不对劲,心中更是后怕,今天如果没跳窗走,她现在凶多吉少。
李钦也很直白:“我不会相信一个横冲直撞找上门的女人,所以肯定要对你进行调查,现在我放心了,你很干净,而且有欲望,我希望有欲望的人。”
“……”海伦娜沉默着。
安静的车里,她既能听到廉价一次性手机的电流声,也能听到她心跳加速的沉闷声。
要什么?
回主播台?这是肯定的!
但她不想走后门,她想要依靠实力,所以这一年来,她才会极尽所能的获取资源,一个人默默调查可能存在的新闻情报。
一切准备就绪,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现在……
她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