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昨天,她一个人擅自离开了救援队,慕染尘就焦急万分,可是天气状况恶劣,等他们发现她不见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法出海。
慕染尘担心得一夜没有睡,天还没亮,就赶紧派人出来找他们。
还好,这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你怎么来了?”
夜寒毅没料到慕染尘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脸色一僵。
“我听说你出事,怕如意一个人解决不了。夜寒毅,你不会是觉得我是趁机来趁虚而入的吧?”
“想钻我的空子,你怕是还没有这个机会。”
他冷冷剜了慕染尘一眼,伸出拳头打在对方胸口。
慕染尘无奈地轻笑,赶紧让这两个人上船。
他原本有许多话想要问温如意和夜寒毅,但看到温如意的脸色竟差成这样,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船上有两条毯子,他翻了出来递给两个人。
夜寒毅将其中一条披在温如意的身上,温声道:“你要是觉得累,就再靠一会儿。”
“不用了。”
她伏在船头,船开了,她也没有丝毫动作。
反倒是夜寒毅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赵明珏还站在原地,眼睁睁望着他们离开。
最终,她和那个所谓的父亲也没有好好道别。
“寒毅,如意她怎么了
?”慕染尘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这完全不是得救之后该有的反应。
夜寒毅一把拉住了他:“让她一个人安静会儿吧。”
“你们在岛上,到底出什么事了?”
“安慰人的事,你虽然向来比我擅长,可她现在应该也不需要人安慰,有些事,终究得等她自己想通。”
……
岸上,赵明珏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船渐行渐远。
这两个人,今生恐怕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望向远方,口中喃喃:“温秋漫,这么多年了,不管你信不信,当年我是真的喜欢过你。”
他抬起头,看见一群海鸥从林子里飞了出来,盘旋于海岛上空,澄天碧蓝。
“只可惜,也仅仅是喜欢过而已了。”
……
慕染尘将夜寒毅和温如意两个人带回了他们先前度假的那个海岛上之后,,温如意就把自己关在了酒店房间里面,再也没有出来一步。
从夜寒毅简单的叙述当中,慕染尘打听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这个问题几乎无解。
两个大男人愁眉紧对,完全想不出任何可以安慰人的方式。
“你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吗?怎么也哑巴了?”夜寒毅埋怨道。
“不是你说的,我只是个外人,你们的家事让我别
掺和吗?”
“不掺和,你人也已经在这里了。”
慕染尘简直想给他一拳头,要不是他及时带着国内救援队的人出现,夜寒毅这会儿还在土著聚集的小岛上望洋兴叹呢,这会儿倒指使起他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慕染尘问道。
夜寒毅看了一眼日期,原定一个月的蜜月旅程才过半,按照他原先的计划,这一个月国内的舆论应该足以压死徐家,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国内甚至还传出了自己的死讯,先前的计划,显然没法再照常进行下去了。
“得赶紧回去,再不回去,我看媒体都要给我开追悼会了。”夜寒毅下定了决心。
国内群龙无首,终究不是办法。
可温如意现在这样的情况……
这一回去,他们或许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海岛,那隔壁岛上的那个人,也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他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想的,也不敢去问她,生怕会触及到她的敏感点。
“我去跟她谈谈吧。”慕染尘主动站了起来,走到了温如意的房间门口。
“如意,是我,我能进来吗?”他对门里的人说。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慕染尘转过头,跟夜寒毅对视了一眼。
说实话,要他进自己妻子的
卧室,夜寒毅是不大高兴的,可现如今,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慕染尘又一次敲了敲门,门里还是没有任何响动。
夜寒毅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个箭步走过去,推开了门。
“如意!”
温如意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早已不省人事。
两个人急急忙忙把她送到了岛上的医院,还好,只是低血糖加发烧引起的昏厥而已,没有什么严重情况。
几个小时之后,温如意终于醒了过来。
“如意,你觉得怎么样?身体还很不舒服吗?”慕染尘见她睁开眼睛,急忙关切地问道。
“慕大哥……寒毅呢?”她嗓音沙哑。
“他去给你买吃的了,你饿不饿?要不我先削个苹果给你?”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胃口。
看她脸色如此之差,慕染尘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刚才给你量过体温了,打完退烧针之后,你的体温倒是已经恢复了正常,只不过这样突然昏倒,终究还是你太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缘故。”
“我的身体,也没什么可珍惜的。”
温如意转过头去,默默望向窗外,完全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个孩子,有父亲母亲的疼爱,有无忧无虑的
笑容。
可是她清晰无比地知道那就是梦,因为在现实的记忆里,那样的天伦之乐从来都不属于她。
她所拥有的,只有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你的事,寒毅已经全部都跟我说过一遍了。”慕染尘说,“他让我想些办法安慰你,我想……”
“我并不需要安慰。”
“好,那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随时都可以找我。”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也可以先去找夜寒毅。”
“慕大哥,谢谢你。”
“你别误会,这一次我专门跑过来,是关心我兄弟的安危,可不是为了你。”
“所以,我才谢谢你。”
他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夜寒毅也不知是跑到多远的地方去买东西了,竟然这会儿还没有回来,慕染尘几次想要开口跟她说些什么,终究又还是忍住。
有些话,需要她自己去想通,外人是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她突然开口,惨然一笑:“慕大哥你知道吗,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那么憎恨我的母亲,而我的母亲也同样憎恨他,更讽刺的是,我居然也同样地恨他们两个人。我们三个人,明明是血亲,却这么彼此憎恨着,过完了一生。你说,我是不是也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