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屹川!”
慕南乔拦都没来得及拦,等陆屹川又要去夹第二筷子的时候,她才忍无可忍,“你跟我过来一下。”
陆野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慕南乔。
陆屹川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吃你的饭。我和阿姨一会儿就回来。”
两人来到了别墅外面的海滩上,慕南乔带着几分恼怒,“你是故意的吗?”
陆屹川:“故意什么?”
“你明知道你……你不能吃这些辛辣刺激的东西,而且你现在应该还不能出院吧?”
陆屹川并不讲话。
慕南乔越发不满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你想怎么折腾我不管,但是请你不要在我面前折腾,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你是因为吃了我做的饭菜才进了医院的,我负不起这个责任。”
陆屹川盯着慕南乔,沉默许久:“不会有人让你负责的。”
“什么?”
陆屹川笑了下:“我说,不会有人让你负责的,我母亲一年前就去世了,这世界上唯一还和我有关系的,就只有陆野那个孩子,可是他才只有六岁,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事不会波及到你身上。”
慕南乔攥紧了手指:“你是在逼我就范吗?”
陆屹川慢慢走到海边,从远处被推来的浪花和着海风被卷到他的脚下,不知道从哪里外爬来的沙蟹,被掀翻了肚皮,在空中蹬着爪子,滑稽可笑。
陆屹川弯腰,大发善心的将那只可怜的螃蟹翻了回来,看着它以极快的速度埋进沙里,这才回头对慕南乔道:“你以为,我会用自己的命要挟你做什么吗?”
不等慕南乔回答,他就笑了下:“放心吧,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那天晚上,当慕南乔没有一丝犹豫带着陆野离开时,他就明白了,慕南乔是真的厌恶我透了他。
哭哭啼啼,死缠烂打的事,做一次也就够了。
他在医院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像他这样的人,死了反而是件好事。
就像他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存在只是那个女人用来向豪门贵族攀爬的工具。
上天不是没有怜悯过他,所有才会把慕南乔送到自己的世界,他们差一点点就有了一个真正的家,是他自己不珍惜,毁了他唯一一次能活的像个人的机会。
死了也好,死了,“陆野”的身份就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她就会不会有伤心难过的那天。
“回去吧,阿野还在等我们。”
……
吃完饭,慕南乔收拾碗筷去洗碗。
陆屹川:“我来吧。”
慕南乔扫了他一眼:“不用了,几个碗筷的事。”
陆屹川笑了下:“你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娇贵的瓷娃娃可以吗?”
慕南乔不想和他在这里打口水战:“那我上去陪阿野。”
她转过身,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碗筷落地的“噼里啪啦”声。
她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就见陆屹川一手撑在厨房的灶台上,一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白的吓人,肩膀不停的颤抖。
“你没事吧。”
慕南乔赶忙跑到了陆屹川身边。
豆大的汗水顺着陆屹川的脸颊滚下来,他急促的喘了好几口气,才慢慢直起身体,“……没事。你上去陪阿野吧。”
说完,他蹲下身想要去捡东地上的碗筷。
慕南乔皱紧了眉头,抢先一步,直接把碗筷拿了过来,塞进了洗碗机。
“还是我来吧,你去楼上陪阿野。”
大概是身体确实不舒服,这一次,陆屹川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了。
慕南乔收拾完厨房,回到二楼陆野的房间,推开门就看到陆屹川坐在床边,语气温柔的为陆野读着绘本。
见慕南乔进来,陆屹川拍了下陆野的脑袋:“先自己看,爸爸一会儿就回来。”
来到屋外,陆屹川才问:“你要回去了?”
“嗯。”
慕南乔欲言又止。
陆屹川笑道:“你放心,我今晚大概是不会晕过去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陆屹川脸色一僵,低下了脑袋不说话。
慕南乔往陆屹川的怀里塞了一包东西。
“嗯?”
慕南乔皱眉:“止痛药,受不了的时候就吃两颗吧。”
说完,慕南乔抬脚进了房间,她和陆野告了别,随后离开别墅。
陆屹川送她出门,慕南乔看着站在台阶上纤长瘦削的男人,犹豫了下,开口:“陆屹川。”
“嗯?”
“我的生日要到了。”
陆屹川当然知道,下个月就是慕南乔的生日。
只是对现在的他来说,连对慕南乔说一声“生日快乐的”权利都没有。
他不知道慕南乔为什么要提前这件事,她应该厌恶极了自己才对。
他沉默许久,才试探着开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或者,有什么愿望。”
慕南乔:“我的愿望就是你能活着。
陆屹川的瞳孔陡然一下僵住。
她说什么。
慕南乔直勾勾的盯着陆屹川,一字一句:“就当我不是真心的,就算我是为了阿野,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这就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如果就对我觉得抱歉,就让我如愿吧。”
她并没有再去看陆屹川是什么样的反应,弯腰钻进车里,踩下油门离开了。
……
第二天上午,慕南乔陪谭风去医院复查,在检查室外等谭风时,她在不远处的护士站看到了个熟人。
那人拿着厚厚的一叠缴费单,面色为难,正与一名护士说话。
“我前两天不是已经交了十万块钱吗,怎么又要缴费了……”
护士::“您爱人生的病本来花销就很大,您也是知道的,icu一天一万最少了。”
男人面色愈加发白,嘴唇嗫嚅着:“能不能再缓两天,我身上现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了。”
护士:“您尽快吧,您的难处我们都理解,可医院也是救助站,您说是吧。”
男人攥着那叠缴费单,愁容满面的转过身去,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同样望向他的慕南乔。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权的眼睛便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剧烈的内疚、自责与羞愧。
他慌张的将自己的视线挪开,逃跑似的转身离开了。
两个护士聊了起来。
“这陈先生的妻子还是老样子?”
“可不,一直昏迷着,就靠呼吸机吊着命。”
“这陈先生还真挺男人的,听说为了给他老婆治病,房子都卖了三套,倾家荡产,换做其他人,早就放弃了。”
“对了,他老婆是和他度蜜月的时候出意外的吧。”
“嗯,车祸,据说肇事司机到现在都没找到,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