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一出,后来不知怎么,住的近一些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了。
乔葭仔细想想,自己好像并没有弄出多大动静,后来也明白了,在这种小地方的小村子里,是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街坊邻居的眼睛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这样的地方更没有。
可当初林文胜跟秦晓兰的事情,怎么偏偏就一点风都没有透出去呢?
阳光正好,乔葭窝在屋檐下晒太阳嗑瓜子,冷眼旁观隔壁的葛慧敏先是洗衣服,后是晒谷子,忙得一刻都没停过,讽刺的是,林文胜及几个关系不错的邻居,正下棋聊天,两边情况一对比,葛慧敏惨而不自知。
昨晚到后来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葛慧敏的态度又成了一大谜团,乔葭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葛慧敏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明明心里很要做的事情很想要的东西,只需要林文胜一个眼神,她立刻就又缩了回去,林文胜后来也没说到底是让她去表演还是不让她去表演,直到乔葭离开,都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葛慧敏的性格其实挺拧巴,乔葭有时候觉得累,若是换了别人,她是绝对不会去管这种闲事的,替葛慧敏张罗事情,乔葭得先把自己累个半死。
房东张姨坐到乔葭身边,乔葭客气地让张姨抓了一把瓜子。
张姨的儿子跟乔葭一般大年纪,上大学那会儿就去北京了,毕业后留在北京成家立业,也没有过回来发展的心思,张姨倒是挺骄傲儿子能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站稳脚跟,有时候想儿子了,就收拾收拾去北京看看儿子,总之,儿子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如今张姨一个人住在西河镇,每个月有儿子寄来的生活费,再加上房子出租的钱,加起来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昨晚又吵架了?”张姨问。
乔葭无奈地摇了摇头,算吵架吗?她觉得那是林文胜单方面的碾压而已,葛慧敏哪儿敢跟林文胜吵架?
“小乔,你好像很关心葛慧敏?他们家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劝你还是别那么上心,免得以后还觉得是你的不是。你看看葛慧敏,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你都替她张罗成这样了,她还不敢自己拿点主意,做什么都要男人点头。”
连张姨都瞧不上葛慧敏的优柔寡断。
话虽然不好听,但乔葭也没能反驳,谁让张姨说的都是事实呢?
不管乔葭强行给葛慧敏灌输多少得积极向上的思想,葛慧敏当下的确能明白她的意思,可听归听,愿不愿意照做,能不能照做,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乔葭甚至认为,葛慧敏从骨子里是不愿意忤逆林文胜的,只是有时候林文胜做的实在太过分,让她没有办法,一时怒火冲天,才敢做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葛慧敏这会儿又是给他们端茶倒水,又是拿水果点心,热情地很,可林文胜呢?甚至没拿正眼瞧上她一眼。
“小乔,葛慧敏这个人没读过书,也没什么见识,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还带她上学写字,这下好了吧?得罪了她家男人,林文胜现在可是记恨上你了,你啊,好自为之吧,别以后被葛慧敏倒打一耙,她可怕她家男人生气,你看看现在,围着她家男人转,一点都不敢怠慢。”
张姨嗑着瓜子,虽然嘴上全是不屑,但乔葭并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看不起葛慧敏的样子。
也许她也替葛慧敏不值,认为葛慧敏不该这么卑微,可能在别人眼里,葛慧敏没什么本事,可她至少有能够养活自己的本事,既然能够养活自己,又何必看别人的脸色呢?
“张姨,他们一直就那样啊?葛慧敏以前是不是一点不敢反抗林文胜?”
“那可不?别说她男人了,连儿子都压她一头,他们家男人最大,女人最卑微,幸好她家女儿早些年就跑了,要是留在家里啊,就得跟葛慧敏一样每天脚不沾地地伺候亲爹和弟弟,还是她家女儿聪明,知道这种家庭待不得。”
说到母亲,乔葭呼吸一顿,的确,她那不靠谱的妈是绝不会屈服于这种家庭的,也不可能甘心给父亲和弟弟做免费保姆,她永远学不会像葛慧敏那样卑躬屈膝,咬牙忍受所有委屈,把所有人都伺候的服服帖帖。
乔葭收回视线,懒得再看葛慧敏,越看心里越堵,干脆回房间继续对着老式台式机干活。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隔壁有女人们说话的声音,好像是表演团的几个阿姨来找葛慧敏去做最后的彩排工作,可这会儿葛慧敏这里出了问题。
葛慧敏居然要放她们鸽子。
几个阿姨急了,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友善。
“葛慧敏,你怎么能这样?明天就要上台表演了你今天说你不行?你不行你早说啊,我们当时就重新排我们几个人的就行,还跟你浪费那么多时间干什么?”
“就是,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
“你别犹犹豫豫的,你这样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是能去还是不能去,你说清楚了,到底能不能上台表演?”
几个人明显着急,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给葛慧敏留出说话的机会。
葛慧敏本来就嘴笨,这时候心理负担又重,不知该怎么跟她们解释,她下意识地看向乔葭的方向,但乔葭的房间门紧闭着,她想乔葭大概是不愿意再管她了。
“对、对不住啊,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不能表演的,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她两只手搓着围裙,连抬头看她们的勇气都没有。
“到底为什么啊?总得有个理由吧?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有人忽然将视线转到林文胜身上:“是不是林老师不让你去?”
谁都知道这个家里是林文胜做主,看葛慧敏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难猜是在林文胜这里碰了钉子。
林文胜立即开口把自己撇清:“怎么还怪上我了呢?我可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