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孩子来说,只嫌时间过得慢,我感觉一年级太漫长了。写不完的笔画,写不完的数学,直到学期末才正式写字和算数学。也就在这时,我才真正地步入了学习的苦海。不过那时,我的心思在学习上并不操心,真正操心的是看电视,玩弹珠,摔纸包,玩弹弓,做链子枪,学自行车,学打麻将,学下象棋等等。这在当时都是我的必修课,比上课有趣多了。那时每天看的电视都是武打片和战争片,尤其是《变形金刚》和《古惑仔》之类的电视很受欢迎。我喜欢看这类型的,也是源于我看的第一本小说有关《卫斯理》,里面武打故事情节很吸引人。这可能是我后来暴力觉醒的诱因。
我爸妈对我的学习并不操心,因为那时读书无用论在他们那一辈已经根深蒂固。他们认为只要识字和会算数学就行,早点儿结婚生娃延续香火才是正道。由此可见,我在当时家庭环境下,想学习好那是不太可能的。每当农闲时,我家从上午九点开始,就会有一桌麻将在打。他们打麻将一打一上午,下午吃完饭接着来,晚饭吃过后再接着打。在这种环境的加持下,像我这样的七八岁的年纪的小孩都无师自通,打麻将都是一流的。每到闲着实在没事儿时,我就会叫几个小朋友凑一桌来消磨时光。因为打麻将我学会了打架,一个邻居的小孩在我们打麻将时,学会了偷换牌,被我发现后,揍了他一顿。他再也没有找我玩过。
我算是长得比较瘦弱的小人,给其他同伴弱鸡的感觉。所以,在我进入二年级的时候,我竟然被一个小女生给欺负了。因为分配座位的原因,那个小女孩不满意我上了她的座位,而对我骂骂咧咧。我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我平生最恨别人骂我的家人。我一忍再忍,最后给了她警告,她还是很嚣张,伸出手打我。我发挥了我平生最大的愤怒,一脚就把她踹倒了。她看打不过我,就接着骂,骂的越来越难听,我上去就朝她的嘴上踹过去。这时我们的班主任袁老师,她把我们拉开,批评了我们两个。后来那个女孩的家长找到了我家评理,我妈了解了情况之后,跟她妈理论了一番,再加上邻居的劝说才算把这个事情解决。从此,班上的女生见我都躲着走。
当一个人在班上太显眼的时候,暗地里就会有人盯上你。我们班有一个个子比我大的男孩,总是有事儿没事儿找我的茬。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但是为了震慑对方,我也是二话不说,上去就开干。虽然最后,他把我压到了下面,占了下风,但他的脸被我打的不轻。我们俩就这样僵持了有几分钟,被袁老师拉开了,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从那时,我的狠角色在学校里出了名。人怕出名猪怕壮。不久一个四年级大哥为了给他小弟报仇,在学校老是追着我打。我看打不过,只好跑进校长办公室告状。校长逮着那个大哥好好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身边再也没人欺负我了。
二年级,我们也就一个袁老师,既教我们语文,也教我们数学。她的教学风格很直接,你不会就收拾你。我们都很怕她。但是,有一点儿我很佩服。那就是她经常叫我们不好好学习的人,去她家参加劳动改造。没事儿就去给他种种花树,清清杂草之类。从那时我才知道有一种树叫木槿,还能开花,开的花特别好看。还有一种草叫兰花,长得跟我们家种的韭菜差不多。有一次,我差一点儿把它当韭菜拿回家让我炒菜吃。结果,我妈说这东西只能看不能吃。听我老师说它能开花,开的花很好看。也从那时,我开始迷恋种花了,家里开始有了蓝蝴蝶,夹竹桃,小桃红,向日葵等。每天都精心照顾着,每当它们开花时,我都高兴的很。特别是小桃红开花后,我妈还会给我包红指甲。我也感觉很奇怪,这东西能把指甲染红。我妈说染个红指甲能给带来好运。所以,每当小桃红开花时,大人小孩都爱染红指甲。可能,我妈说的对吧。由于我劳动改造很积极,二年级期末的时候,我终于被评上了少先队。少先队都得戴红领巾,戴上红领巾就得起带头模范作用。不论是交作业,还是打扫卫生,都要比别人积极,勤快。戴上红领巾那刻,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种荣誉感。
虽然说,我在学校表现很好。但一回家红领巾一摘下来,我就恢复野小子的形象。有一次,周末和一个四年级的邻居大哥钱哥玩弹珠。由于,他的技术太好了,把其他几个人的弹珠都赢走了。我的也没几个了。我却不服,想继续和他战斗。结果可想而知,也输个精光。我还是不服,想借他的弹珠继续玩。他却不愿意。我就气急败坏地抢他手里的弹珠。他也生气了。大战一触爆发,没有武打片里那么精彩,但是也算拳拳到肉,彼此脸上都挂彩了。由于,他比我大两岁,战斗经验丰富。最后,我被他压制住了。幸亏我的好哥们小飞过来劝架才算结束这场闹剧。我就这样再次失败了。我哭丧着脸回到家里。我妈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就知道我又惹事儿了。虽然她很生气,但还是帮我清了清身上的尘土和脸上血污,并警告我以后好好学习,不要再玩弹珠了。我心里虽然不好受,但也没有表示什么。但心里却慢慢暗下决心:一定要变强,不要再受欺负了。
这件事促使我开始锻炼身体,模仿电视上学习武功。早上一大早就起床跑步,搬砖负重,仰卧起坐,俯卧撑,跳绳等运动。我妈都被我这仗势给吓着了。时不时问我没事儿吧。我也只好一笑了之。也许是上天要考验我的训练成果吧。那是周末的下午。我在邻居小卡哥家玩,因为我妈在他家里打麻将。我们两个一起玩玉米粒喂鸡的游戏,看谁的手里的玉米粒先被鸡吃完。游戏规则一次只能投一粒,鸡吃了一粒后再扔另外一粒。每个人手里有十粒玉米。正当游戏进行到一半时,小卡哥突然把手里的玉米粒全扔给鸡了,并且还挑衅地说我输了,要抢我手里的玉米粒。我看他耍赖,瞬间就进入暴力模式了。他好像没有意识到我这个即将爆炸的小宇宙,还在那里挑衅着我。我扭头回他们屋里寻了一个锤子,二话不说蹿出来朝他头上就是一锤子。打完以后,我后悔了,我扔下锤子就往自己家跑去。边跑心里边想他是不是会死掉,我躲进屋里不敢出来。这时,我妈追了出来,进屋拉着我就往小卡哥家里走。我很不情愿,抗拒着。奈何没我妈力气大,就这样像拖死狗一样把拖到他家。我妈指着小卡哥的头让我看仔细,并斥责道:“你看都是你的好处,你卡哥的头差点儿被你敲坏。”我不忍直视地看着他头上的血包,显得很是愧疚。我妈又在那里指责了我一会儿,看我没反应的样子,她真的生气了。脱下鞋子朝我屁股上啪啪啪就是几鞋子。疼得我直掉眼泪,但是出于英雄气概我没哭出来。这时,小卡哥妈妈出来说道:“他妈,别打了。小孩子不懂事儿。”然后,又责备小卡哥:“你没事儿逗他干啥!以后注意点儿!”
这时我妈面带歉意地对小卡妈说:“真不好意思,都是我儿子不对。要不我带孩去医院看看。”小卡妈则表示:“我看了。孩子头上就是起个包,用热水捂捂,过两天就好了。”
我妈扭头又对我严厉地说道:“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子。”我只好认怂说不敢了。大人的麻将时间就这样被我给搅黄了。这是我第一次有后怕的感觉。也是第二次让小卡哥尝到我的厉害。
在我二年级的日子里,这样的暴力事件,不止发生在我身上。在更高年级里也有,甚至上升到帮派级别。每个村里都有一个把帮派,相互之间闹矛盾械斗都很正常。在那个和平年代,我却感到暴力无处不在。我正是在这环境下也被暴力裹挟着吧。都说环境造就一切,这一点儿都不假。那时的电视上每天都在播放着暴力的剧情,让很多人都耳濡目染,慢慢沾染了不少戾气。一个曾经内心纯洁的人,慢慢变得复杂起来。经历过失去,伤心,委屈和不理解,也许只有暴力才能化解这一切吧。这就是我当时的世界观。至于法律,道德,善良,宽容和理解,这些都离我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