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书房。
书房风格十分古韵,屋内屏风,字画,收藏件皆是上品;就连窗户都仿的古色,用的小格花纹的木窗;余晖照进,有种生活在古代的即视感。
于泊安直接坐进了木质太师椅中,拿着桌上个通体透白的鼻烟壶捏在手中把玩,往日温和慈祥的笑脸现只余冷厉。
傅世瑾坐在王泊安对面的椅中,俊彦一派平静。
“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解释?”于泊安沉声问。
傅世瑾抿了下唇,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冽:“于伯父,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真诚地向您道歉。”
“哼!你觉得在今天这种重大的场合里就这样弃嘉琪而去,令我们于家蒙羞的行为,说一句抱歉就够了?”于泊安严厉。
傅世瑾说:“确实不够。可我仍希望能得到于伯父的体谅和谅解。”
于泊安哪是这么容易敷衍的人,他从喉中重重发出一声冷嗤,“体谅,谅解?”
“是的。”傅世瑾说:“我父亲走得早,在某些时段来说,于伯父在我心中位置等同如父亲,我一直敬重您,自是不想您对我心怀芥蒂。”
于泊安仍是冷哼了一声,“不敢当,你若真那般敬重,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有什么事能比得过婚礼重要!你这种行为代表着根本不在乎嘉琪,根本没将于家放在眼里!即使你可以补偿她一个更盛大的婚礼,可以对我们做更多承诺,可今日之辱已发生了!你还想让我怎样不心怀芥蒂?”
语气虽重,但很明显是在等傅世瑾在向他做个保证,他再由此决定解决方案。
傅世瑾说:“我想让于伯父不要心怀芥蒂的并不是今天婚礼取消一事。”
面对于泊安严厉狐疑的目光,傅世瑾继续道:“于伯父,我不能跟嘉琪结婚。”
“……”于泊安滞了一秒,方才听清楚傅世瑾所言。
于泊安冷笑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傅世瑾道:“于伯父,我跟嘉琪的婚姻是段商业联姻,虽说这是我们世家子女的常态;但我觉得于伯父定能理解这其中的弊端;如果被捆绑在商业婚姻里,会是件极为无奈的事情;嘉琪是您最疼的女儿,而我也曾承您恩惠,我想您定会希望我们都幸福。”
“行了,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呵!傅世瑾,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翅膀硬了,不需要我的帮助了,所以就敢这样公然挑衅了?”于泊安冷笑问。
傅世瑾说:“于伯父误会了,小侄断不敢有这种想法。刚刚所说之话也全是肺腑之言。”
“够了!傅世瑾,我于泊安在b市的影响力虽不及傅家,但也不是凭你个毛头小子可以随意揉捏戏弄的!”于泊安怒声说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解释与交待,那么也休怪我不顾情面!”
“你别以为年前董事会决定了你为广政总经理,就是稳如泰山的事了!那还不是我同几个股东大力力荐的成果!如果后天的董事会任命没有我们的签字同意,你照样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总经理一位!”
傅世瑾没有急恼,他波澜不惊地道:“于伯父这话言重了,小侄当然知道于伯父与几位股东关系甚好,也知道要在广政坐稳这个位置少不了于伯父的关照,哪还会去做挑衅于伯父的事;所以我来真是请求于伯父谅解的。”
于泊安语气中已是全然的冷意:“傅世瑾,你之前跟嘉琪取消过一次订婚不算,今天又在婚礼现场离她而去,不认真悔过,还在这儿恬不知耻想要谅解?是当我好骗,还是你智商就这么低?如果真是这样,我倒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眼光了!”
听言,傅世瑾深邃的黑眸无波,他低冽问道:“于伯父真不能看在这些年的情份上谅解小侄?”
于泊安从鼻孔发出冷嗤,“你觉得发生这种事我跟你还有私人感情可谈?”
“傅世瑾,你既想破罐子破摔,那我也可以十分明确地告诉你:后天的董事会任命我不仅会第一个提出反对,另几位股东我也会让他们做出同样的决定!介时就是你跪着来求我,说要娶嘉琪我也不会再理你!”
于泊安说着一双寒眸冷然地看向傅世瑾。
见状,傅世瑾只是轻蹙了下俊眉,他淡淡道:“于伯父既然不想谈私人感情,那小侄陪您谈下公事。”
傅世瑾说:“于氏集团去年接的zf填海项目听闻遇到不少麻烦,导致于氏集团下半年财务出现了严重危机;现在新年假期已过,于氏必须立即展开第二期工程,但目前于氏已无可流动资金,而于伯父又不想大张旗鼓大肆向银行贷款,担心引起股民恐慌,更怕对手趁机大力打压。”
“……你!”于泊安十分震惊,他明明将这些消息封锁得很严,傅世瑾怎么会知道!
看来自己是小瞧了这个看似谦逊有礼、温良无害的傅家大少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于泊安冷声问。
傅世瑾未答话间,于泊安似是瞬间反应过来一般地道:“是不是让嘉琪回来取消订婚之时就知道了,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提出取消订婚之事?”
傅世瑾说:“那会我确实收到了风声,但跟取消订婚无关;因为那时事情才露出端倪,并无太大用处。”
“哼。”于泊安听言又发出声冷嗤,“当时无用处,现在也别妄想可以用这件事威胁我!这些消息公诸于世纵使对于氏集团会有坏影响,但我可公然向银行贷款,虽会有所损失,但危机并不是过不去。”
傅世瑾没有急恼,他道:“我刚没说完。于伯父不向银行贷款的另一原因,是因为前期还有大量贷款未还,故而已没有银行愿意再贷款给于氏。于伯父之所以这么着急让于家傅家两家联姻,也是打算借由傅氏名号再向银行贷款,让填海项目第二期如期开工。”
于泊安:“……”
何止是小瞧了,他简直就是个狼崽子!
于泊安定了定神,也恢复了生意场上狠厉的一面,“就算你说的都对,我也不必为此受制于你!因为傅家未婚才俊并非只有你一个,我看傅亦彦就很不错!我与他签订协议,告之会在董事会上支持他,让他成为我女婿,我不照样能摆平事端!”
傅世瑾俊彦如常,“于伯父,我今天说这些的目的并不是想让您受制于我,而是想与您一道商量解决的方法。
您想让傅亦彦成为您的女婿并非不可,不过先不说嘉琪跟傅亦彦两人的态度,这个方法总的来说时间过久,项目工程不能再拖;其二,即算等到他们结了婚,银行那边也是个未知数,谁能保证一定能贷到您要的那么大笔数目?还有,您又如何肯定傅亦彦到时不会摆您一道?”
傅世瑾稍稍调整了下坐姿,仍是温淡有礼地道:“于伯父,小侄与国外某信贷机构有点交情,如果于伯父需要,小侄可以牵线,应当能助于伯父安全度过此次危机。”
“……”于泊安再次心惊,取消婚礼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傅世瑾竟能做出这么多事?
“条件呢?恐怕不单是董事会上对你的支持吧。”于泊安压制着满腔怒火问。
傅世瑾说道:“还需要于伯父将手中广政股份交与信贷作担保。”
“叭”的一下,于泊安控制不住将手中纯白的鼻烟壶就地一摔,“傅世瑾,你这主意是打到我手中的股份了?”
鼻烟壶破碎的声音颇是尖锐,让傅世瑾微蹙了下俊眉,他淡声道:“于伯父多虑,小侄不敢,股份只是作担保而已。”
“傅世瑾!你好样的!你这样跟我撕破脸皮就不怕得不偿失么,还是吃准我只能向你妥协?”于泊安声音里已全是寒意。
傅世瑾抿了下薄唇,“我并不想和于伯父闹得不愉快,只是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如果您能接受,我和嘉琪仍是兄妹,您和伯母仍是我敬重的长辈。不能接受,我能走的也只有这一步。”
“滚出去!”于泊安指着书房门毫不留情地驱赶!“我于泊安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被你胁迫,不会栽到你这种无耻之徒手中!”
傅世瑾从座位中缓缓起了身,他语速不惊地道:“于伯父现在情绪有些激动,我想等明天于伯父冷静一点再谈会比较好。”
傅世瑾离开前,同于泊安道别:“于伯父,小侄先失陪。烦请于伯父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我明日再同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