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视太具有压迫性,向晚紧绷着脊背站了起来,“对不起。”
她的动作幅度稍大,旗袍开衩的地方前后摆动。
她的腿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但那条疤痕并未让人觉得丑陋,反而和旗袍上的花纹相映成趣,给她增添了几分魅惑气息。
好几个人的视线停在她身上,目光直白。
贺寒川放下酒杯,眸底幽深了几分。
他身体后倾,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清冷道:“滚出去。”
“这新来的小姑娘就是不懂事,哪儿没地非得往哪儿挤。我这儿地方大,过来坐我这边吧。”有人笑了笑,拍着沙发说道。
贺寒川剜着向晚,薄唇紧绷成一条线,眸底晦暗不明。
“谢谢刘总,不过不用了。”向晚压下屈辱感,努力牵起唇角,“贺总不喜欢我坐他身边,我在这儿站着就好了。”
“刘总这是被嫌弃了?”有人笑。
刘总笑了笑,无奈道:“哎,没办法,贺总青年才俊魅力大,自愧不如啊!这样也好,回家不用跪搓衣板了。”
众人哄笑一团,话题很快回到工作上。
贺寒川没
再让向晚滚,但也没再看向晚一眼,完全将她当做透明人。
众人谈笑风生,说着生意场的事,他只是偶尔说一两句话,其他时间都是静静坐着。
可即便如此,完全没人敢忽略他,众人看似随意畅谈,可时不时会看向他,觉得稍有不妥,就会转换话题。
“这次能邀到贺总,真是我们的荣幸,我敬贺总和大家一杯!”有人站了起来,笑着朝贺寒川和众人举杯。
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举着酒杯碰撞。
贺寒川最后一个站起来,拿着酒杯跟众人一触即分。
“贺总酒量不好,我替您吧。”向晚完了弯唇,轻声说道。
众人愣住了,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这个公主,要替贺总喝酒?
贺寒川垂眸看着向晚,片刻后,拿起酒瓶,往酒杯里又倒了些,递给她。
向晚珉珉唇,接过酒杯,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美女好酒量!”有人拍了拍手,哄笑着闹事,“来来来,再喝一杯。”
价格高昂的红酒顺着杯壁蜿蜒而下,酒香在包间内蔓延,才空掉不久的高脚杯很快便充盈起来。
向晚
端着红酒,偏头看了贺寒川一眼。
他坐在沙发上,俊脸笼罩在一层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但可以看出,他不曾注视她。
她扯了扯唇,自嘲地笑了下,拿起红酒跟几位老总示意一下,仰头将红酒和苦涩一起喝下。
贺寒川交叠的双腿换了下顺序,左手搭在膝盖上,余光落在向晚空掉的酒杯上。
他微乎其微地皱了下眉,很快挪开目光。
“我就喜欢这样的,够爽快!”
“爽快是爽快,但好红酒这样牛饮,真是可惜了。”
“别说这些扫兴致的话,拿杯子再碰一个。”
向晚站在这些年龄可以当她父亲的人中央,艰难地牵了下唇,再次端起酒杯。
胃里已经有些难受了,可她连片刻的迟疑都不曾有,再次喝下。
只要能讨好贺寒川,让他高抬贵手放过她,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见她笑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男人递过去的酒,贺寒川抬手松了松领带,憋闷的感觉却不曾减缓。
他低头抽出一根烟,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我来给您点烟吧。”向晚忍着胃里翻涌的焦灼感,走
至贺寒川跟前蹲下,拿起桌上金箔制的打火机,打着,温顺地送到他烟下。
她眼里倒映着跳动的金黄色火苗,仰头看着他,很生动,却再也看不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向家小姐影子。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顿了一下,才夹着烟送到嘴边,吸一口,吐出氤氲的烟圈。
向晚合上打火机,重新放到桌上,然后静静站在他身后。
等他抽完烟,端起酒杯要喝酒的时候,她立刻弯腰拿起酒瓶,小心翼翼地给她倒酒。
至于其他几人要抽烟还是喝酒,都与她无关,她也不曾上前。
其他几人哄笑,说向晚只看得上贺寒川。
时间差不多后,几人先后离开,包间里只剩下向晚和贺寒川。
“当个清洁工都不安生,还要挤出时间gy人,向晚,你真是不堪。”贺寒川瞥了眼她,声音寒刺入骨。
“您误会我了。”胃疼得如同刀刮火烤,向晚擦了下额头冒出的汗水,低眉顺眼道:“是经理让我回到原来工作岗位的。”
贺寒川皱了皱眉,没再出声,越过她往外走。
到达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有胃病
就不要喝酒。”
向晚按揉胃部的动作一顿,指尖微微颤抖。
他这是在……关心她?
她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谢字还没说出口,便听他凉凉说道:“我不想听到什么梦会所虐待员工致死的事情。”
说完,大步出了门。
向晚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春风回暖的心瞬间冰天雪地,连四肢也跟着冰凉。
她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自嘲一笑,喝得太多了吗?
居然醉得以为他会关心她。
走廊里。
高开叉的浅紫色印花旗袍在贺寒川脑中不断回放,让他心底没来由得烦躁。
说不上生气还是其他,只觉得今天看旗袍格外扎眼,而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向晚有感觉了。
他松了松领带,走路的速度比平时快些,路过主管办公室时,不经意间听到里面传来的男声——
“我最近得了个新物件,不知道杨老板有没有兴趣?嗯,一个玉坠,明朝的,想让您给掌掌眼。”
贺寒川脑中晃过向晚今晚空荡荡的脖子,脚步慢了些。
他偏头看了眼闪着一条缝隙的门,停下脚步,片刻后,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