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声音沙哑,她握着周若兰的手,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一个让自己在庵堂过得滋润些的办法。
周若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她掩饰下去。她轻声应道:“是,外祖母。”
周若兰猜不到刚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老夫人一定是做错什么,被罚去庵堂。
听老夫人的意思,去庵堂是要带上她的,她心里不甘,外祖母瞧着厉害,还不是被扫地出门,为何带上她?
庵堂清苦,又不能见到世子,她不能去。
老夫人早已人老成精,周若兰的眼睛刚刚转上几转,她就看出来这个外孙女不乐意跟着去,这可是她以后的保障,自然要带着。
她拍了拍周若兰的手,“若兰,你与我同去庵堂为老侯爷祈福,谋得好名声,文瑾自然会看在眼里的。”
“外祖母,咱们要在庵堂待多久。”
周若兰小心地问道,庵堂可是要吃素的,她可吃不进去。
“等老侯爷神志清醒,要么,等他归天!”
老夫人恶狠狠道,“用不了多久。”
老头子这些年没吃上什么东西,内力已经掏空,再加上她时常打骂折辱,如今说话都费力了,能扛到年关都难。
“你到了庵堂好好表现,这京都城的庵堂常有一些官眷、贵妇人上香,你表现的虔诚才能被瞧见,好名声传回侯府,文瑾自然知道你的好。”
老夫人提点道。
若不是没有可用之人,她还想控制侯府,贪图女儿女婿那点孝敬,这个外孙女,是配不上文瑾的。
说来都想起之前她还顾念着侯府名声,没做得太过分,后院里的姨娘至今还活着两个。
如今想来,那几个狐狸精早该一个个掐死,还有那些个庶子庶女,通通弄死,反正老侯爷也不会真的对她怎样。
谁让她的大儿子是忠勇侯,都成了绿毛王八了,看在儿子的面上,不也就是让她去庵堂吗?
可是一想到刚刚大儿子丝毫没有为她求情的意思,她就后悔,后悔生了他,还不如不生,谁让他如此待她!
还是怪她心太软,让老侯爷活到现在。
老夫人又噗嗤一笑,想到老侯爷命不久矣,这心里就多了几分畅快。
只要她能熬过这段艰难的时光,到时候她还是忠勇侯的生母,侯府里的老夫人,她的幼子还是侯府的名正言顺的三爷,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她直接让人装车。
“外祖母,现在已经临近黄昏,为何不明日再走?”
周若兰一直陪在老夫人身侧,此时疑惑开口。
老夫人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周若兰,
“若兰,你不懂。现在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谁知道那老头子会不会改变主意,杀她泄愤,如今尽快躲出去才好。
周若兰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立刻低下头,“是,外祖母。”
老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行李上,她知道,这一走,前途不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来人,备车。”
侯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
老夫人和周若兰坐在马车内,她的目光透过车窗,最后望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马车渐渐远去,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视野。
侯府的大门缓缓关闭,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但在这个夜晚,侯府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
……
回到瑶光阁的云倾本拿出灵石想要修炼,可总是不能摒除杂念。
脑中总是闪现清晨沈君陌的样子,他本桀骜,可让她走时,那双眼中的祈求让她无法拒绝。
现在夜色已深,她想去看看,若不然也是修炼不下去的。
云倾轻车熟路到了太子府,府上气氛与往日不同。
“县主?您怎么来了?”
平日一惊一乍的李德盛,如今即使惊讶也是压着嗓子,变得小心翼翼,与之前判若两人。
“沈君陌怎样了?”
云倾本想问问,后转念一想,直接去看看不就行了,
“他在哪儿?”
李德盛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太子殿下,身子有些不适,县主真要去看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他知道太子的脾气,尤其是在冬日,更是难以捉摸。
主子每每到了冬日就会体弱,脾气也会变得狠厉,虽说平日里也会暴躁一些,但从不会真要了手下人性命。
而现在,稍稍一个不小心,就会送掉性命。
每每到了冬日,太子府上下全部提心吊胆,生怕惹到太子爷,而且主子今年的情况好像比之前严重。
见云倾坚持要去,他有些无奈,他知道主子对县主是不同的,若是县主能帮到太子就好。
李德盛带云倾来到东暖阁院子外,不敢入内,云倾独自走入。
已经入夜,东暖阁却未点燃烛火,一片漆黑如同墨色般深沉。
沈君陌坐在桌案后,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只有手中的匕首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寒光。
云倾悄无声息地进入,并未引起任何响动,但沈君陌却仿佛早已察觉,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寒光乍现,手中的匕首直指云倾的要害。
云倾侧身躲过,匕首带着破空之声,最终插进了她身后的门框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在她微冷的视线里,沈君陌起身向她走近,不悦拧眉,
“谁让你进来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威胁,
“又是谁告诉你,孤在这儿?”
云倾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凉的门板,寒意刺骨,退无可退,她睫毛轻颤,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沈君陌不对劲!
虽然他周身也有灵气,可他的行为,他的气息,都与她所熟悉的那个太子相去甚远。
“你不是沈君陌!”
她肯定的说道。
他在黑暗中抬眸,他的眼眸深邃如夜,声音低沉嘶哑,
“姑娘,你走不掉了。”
云倾抬起眼,她的眸子黑白透亮,紧盯着他。
她攥住他的下颌,撵着他的脸皮,想找到易容的痕迹。
然而,她的手指触摸到的只有真实的肌肤,没有丝毫伪装。
她的眉头紧锁,拧眉问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