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
杜老突然大张着嘴,眼睛渐渐翻白,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师兄!”
何南星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伸手扯住杜老胳膊,两指按在他肘弯处,一声令下。
“把他放平!”
大厅里的人都算是杜老的学生,甚至还不够资格拜入师门,平常只能尊称老师。
本来看杜老就觉得好像医圣再世,如今全程看了杜青黛大闹,简直是把何南星当神仙一样看了。
因此何南星一开口,个个都听话极了,比对杜老还要恭敬。
“解开衣扣!”
“脱鞋子!”
“左边裤腿拉到膝盖!”
“准备酒精!”
“你,去拿我的针包!”
何南星今日拜师,随身针包留在了静室。
此刻时间紧急,根本不及回去拿。
只能暂时拍脉缓解。
“南星,你的东西!”
何南星猛然回头,看见秦煜庭的时候,简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他怎么会在这里?
秦煜庭跑得有些着急,伸手将针包递过去的时候还有些气喘。
何南星深深看他一眼,不及多说,转身打开针包,拈针就扎。
比医院里治疗秦老爷子那一次,下针的速度明显是快得多了。
扎到第三针,杜老长长唉了一声,终于缓了过来。
“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一年就可以,是真的对不对?我有生之年能看见,不是哄我的是不是?”
杜老才一张口,又是一连串的求证。
边上的人连同秦煜庭在内,都有些诧异。
刚刚何南星已经保证过了,甚至还把时间缩短到三个月,怎么杜老又问一遍?
唯独何南星没有诧异,微笑点头:“对。而且如果事情准备顺利,三个月就可以了。”
“好,太好了,太好了,恩师!徒儿终于不必愧对您的希望了,恩师……”
杜老翻身跪在供桌前,激动的连连磕头,最后居然捂着脸哽咽起来。
何南星悄悄退后几步,摆了摆手,大厅里的人便全都听话的退了出去。
除了秦煜庭。
他看了眼又哭又笑的杜老,揶揄的拉了拉何南星的袖口:“南星,杜老不会是让你一针扎疯了吧?”
何南星似乎没感受到他的幽默,拎着裙摆走到屋外,转头看着等他跟过来。
才刚停下,秦煜庭的声音就响起来。
“我今天偶然到这儿做客,刚好走到后院,看见你坐在窗子旁写字。”
“我想来找你,结果就跟着你到这里了。”
“至于针包,我看见你把它放在那间屋子里,你脸色一变去拉杜老,我就猜到你大概会用到它。”
“我已经很久没跑这么猛了。”
秦煜庭不等她问,就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完,最后微微一笑,做势拍了拍自己胸口。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何南星抬头望着他,将近正午的阳光下,秦煜庭眉眼微弯,半低着头凑近她,幽深的瞳孔中映出她的身影。
似乎很认真的想听她的答案。
她恍然有些想笑:“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你的脸上都写着啊,而且从刚才看见我就一直写着,只是没时间问,对吗?”
何南星不由笑了,偏头看他。
“嗯,你猜的真准。”
秦煜庭觉得今天是个幸运日。
他在短短一两个小时,见到了好几种样子的何南星。
换上妃红外衫时候,美到让人失语的何南星;
拜师仪式的时候,端庄大气进退有度的何南星;
被人质疑的时候,条理清晰一举反杀的何南星;
向杜老承诺的时候,底气十足举重若轻的何南星。
以及现在,像真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笑着夸他猜得准的何南星。
坦白说,哪一面的何南星他都觉得心动,但是现在此刻的何南星,好像离他更近。
“你没有什么问我的,可我”
秦煜庭特意学着她的样子,偏偏头看向屋里的杜老。
“师兄只是惊喜过大,一时血不归经,导致失语。扎几针顺过来,刚才昏厥时候的情况就会忘掉,所以才会把刚才的话题再问一遍。”
何南星没等他说完,就解释了一遍,然后也拍拍胸口:“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在学他,本来以为他也会像她一样,夸赞她猜得准。
没想到秦煜庭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
她说得不对?
“明明你就是要问这个!”
何南星不服气:“你刚才说的话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是这个意思。”
秦煜庭老实承认,不过接着又一摊手:“不过那是刚才在屋子里想问的问题。现在在这里,这个问题就不重要了。”
何南星眨眨眼睛,决定在他说出问题之前不说话了。
这人太狡猾,跟他猜心眼胜算不大。
“怎么不回答了?你还没猜准啊。”
秦煜庭忽然有点儿想逗她的心思,毕竟这样看起来很单纯很好骗的何南星,应该是限时出现的版本,不太可能总是遇到。
“我为什么要猜准呢,又不是要抽奖。”
何南星耸耸肩,看着秦煜庭有些诧异的表情,有一种赢了一局的快感。
秦煜庭看着她这副略显傲娇的表情,捏了捏手心死命忍住想要伸手去碰她脸颊的想法,深呼吸了两下刚要说话。
何南星却眯起眼睛:“你怎么了?心跳得这么快!不舒服吗?”
说着就一伸手,微暖柔软的手背,轻轻贴了贴秦煜庭的脖颈侧面。
这一瞬间,别说何南星,连秦煜庭自己,都感受到了自己过于猛烈的心跳。
他只能强装懵懂:“我怎么了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何南星的神色瞬间严肃,手背换成了手指,搭在他的颈动脉上。
秦煜庭是头一回知道诊脉还有直接诊颈动脉的,可他知道何南星的本事,只能一咬牙一闭眼,在她换成手指搭上来的瞬间,猛念阿弥陀佛。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四大皆空,无物无我
空是空不了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搭在他脖颈上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