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熏被搬到了床上,织夏则敷衍地丢在了地上,她是在那两人都离开后,才悠悠醒来。
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赶忙跌跌撞撞地下床将人给唤醒。
“姑娘,我们,我们真的成功了?这,这是在哪儿啊?”
卫南熏将她扶起,两人摸到火石点亮了烛火,才有功夫打量周围的一切,她们所处的是一间极为简陋的屋子,只有一张木床、桌子以及几张零散的长凳,甚至不如府上下人的耳房。
她们先在屋内观察了,确定四下无人,才轻手轻脚地出门,发现外面是个圈起来的半大院子,左右两边还各有一间屋子,应是厨房与堂屋。
而再往外就是大片的农田了,附近并无屋舍与灯火。
“姑娘,奴婢昏昏沉沉的时候听见那婆子似乎说,要送咱们要乡下老宅,这儿瞧着也不像是老宅,环境也太差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您怎么住得惯啊。”
卫南熏却摇了摇头:“我都将机会送到她面前了,我那好姐姐怎么可能让我过好日子。”
“没人才好,不然我们怎么离开?”
织夏后知后觉:“您是说,咱们以后不住在这儿啊。”
“这是自然,但我们得先在此将就几日,以防他们找回来,等她们放松警惕,将我们给忘了再走。”
“姑娘真是高明!奴婢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卫南熏笑着没说话,这事瞧着容易,其实做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日她去寻卫明昭帮忙,并没有多说自己的计划,只让她想办法在她的饭菜里加些杏仁干果等物。
她也是在赌,赌卫明昭会不会帮她。
好在她足够了解她这位好姐姐,没过两日,她就在送来的点心里看到了杏仁。
卫南熏将里面的果干一点点挑出来,咬牙一口气全吞了进去,很快她就感觉到了全身发痒,恶心想吐,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是她前世不慎误食了杏仁才发现的,她对杏仁过敏。那次就是如此,起先太医也以为她是感染了时疫又或是天花,没人敢靠近她。
甚至身为太子妃的卫明昭,连她到底是什么病都不确认,就急着要把她送出宫去。
若不是织夏拼了命将她护下,又去裴聿衍那磕头求来太医,不眠不休地贴身照顾她,她早早就死了。
这次她便反利用这个过敏的病症,装作是时疫。
为了能更像发烧风寒,她与织夏半夜偷偷冲了好几桶冷水澡,对着冰山吹,硬生生把自己折腾得倒下了。
她的计划其实算不得有多完美,只是算准了人心,她知道卫明昭和王氏都不愿意她入宫,她要做的就是将导线抛出,剩下的就看她们的表演了。
果然,卫明昭不止为她准备了杏仁,还安排了大夫配合时疫的说法,最后再加上她们母女的哭诉,才能令她如此顺利地出城。
治疗过敏的药她是早早吃下的,只是身上的疹子还没有消,才会看上去仍是极为可怖的模样。至于织夏身上的则是用胭脂画出来的,用水一冲就没了,也就是那些人被这会传染的恶疾给吓着了,才不敢靠近查看,不然肯定会发现破绽。
“织夏,现在我们已经不在府里了,不可再以主仆相称。你的习惯,以后都得唤我阿姊。”
“这,这怎么行呢。您是姑娘,奴婢只是个小丫头……”
“谁说的,你的卖身契我早就烧了,你我自小一块长大,我早就视你如妹妹一般。”
卫南熏见她还是连连摇头,只得拿话吓唬她:“你若是不肯,到时说漏了嘴,被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你姑娘我又得被人抓回去做妾了。”
被她这么一吓,织夏立即噤了声,“奴婢,奴婢喊就是了……”
“也不许再自称奴婢。”
“奴……我,我记住了。”
织夏一连口误了多次,总算磕磕绊绊地学会了说我,这期间主仆二人也没有闲着,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着井里打上来的水,把留在桌上的干粮给吃了。
她们是被人裹着被子抬出来的,她偷偷给衣裳鞋袜都缝了夹层,把银票房契等纸质的值钱东西都藏在了身上,银钱这些暂时是不用愁的,就是她们两个弱女子,该往何处跑好。
条件艰苦,两人吃了干粮随便梳洗后,就和衣躺下了。
这回不用卫南熏说,织夏就乖乖地陪在了她旁边,在这等陌生偏僻的地方,她们只有彼此可以依靠。
“织夏,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你记不记得自己的老家在哪里。”
织夏努力地想了想道:“不记得了,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父亲给卖了,他说哥哥要娶媳妇没钱,女儿是赔钱货。但我记得家门前有一条小溪,夏天的时候,娘亲会带我去摘果子我会在那溪里抓鱼。”
卫南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可她却不觉得难过。
“多亏了父亲将我卖了,不然我都没办法伺候姑娘,您脾气好赏赐多,您都不知道后院其他人有多羡慕我。”
“傻织夏,又说错了,不是姑娘是阿姊,往后你就随我一并姓卫。既然我们都没想去的地方,那就边走边看,寻一处门前有溪后背靠山的小镇子。”
她本来是打算寻父亲的,但仔细想想她的事牵扯着裴聿衍,那日他的话仍历历在目,若知道她跑了,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连伯父都得对他伏低做小,她不想让父亲与弟弟受她牵累,她还是先消失一段时间为好。
“好!我会绣花绣帕子,我也会烧饭洗衣服整理屋子,还可以做针线拿去卖,我什么都会的。”
“傻丫头,你阿姊我有钱,可以买个大院子还能找个婆子照顾咱们,你可不能忘了,咱们对外是来寻亲的……”
这一夜两人说了许多许多的话,怀着对未来的向往,逐渐入眠。
又过了半个月,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小镇,来了对姐妹花,说是父母罹难前来寻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