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清的目光移向一旁,来回踱了几步,其实,他是不相信沈氏“失贞”这一说法的,更不用说,对方是镇北侯世子。
但也许是男人的自尊或者本能,他心里很不舒服。
“外面突然传起了谣言,是怎么回事?”苏世清看向沈氏问道。
沈氏勾唇,一抹笑容淡淡的挂在唇角,“老爷怎么来问我,我一直在府中,从未出去过,更何况,老爷是觉得,这件事情是我传扬出去的,目的呢,不想活了吗?”
她句句话中带刺,一句又一句地反问,让苏世清有些难堪。
“外面是如何传扬的,不如老爷跟我说说。”沈氏很是随意地说道。
“你……”苏世清闻言,很是惊讶地看向她,他不明白,为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了,沈氏丝毫不觉得着急,反倒是镇定自若,甚至还当成是旁人的事情,看热闹似的。
“算了,不说也罢,想必没什么好话。”沈氏随口道,说话语气平缓,听起来似是温柔含笑。
苏世清缓缓抬眸看她,脸色沉下来,眼里愠色渐浓。
沈氏却似没有看见一般,继续轻声道:“老爷放心,事情若是真的闹大了,镇北侯那边会处置的,你若是怕被谣言所扰,不如就告假几日,在家中避一避。”
这话说的,苏世清抿起唇,神色冷峻,一副不想继续再说下去的样子。
苏世清拂袖而去,沈氏却柔声吩咐丫鬟开窗通风,她觉得他在屋中待这一会儿,屋里的味道都不好了。
镇北侯府。
“世子,有消息了。”江源来到了书房,那日在普济寺抓到人后,原本世子是不打算继续插手的。
但谁知道,从昨日开始,镜中竟有了流言,一开始还只是说沈氏被歹人所掳,失了名节。可谁知道今日,竟传出沈氏与人在普济寺有染,那人还是世子爷。
江源做事一向稳妥,将调查来的信息递给顾淮景。
顾淮景很快看完,他之前对苏世清的印象,只停留在御史上奏弹劾敬文伯治家不严,说的就是苏世清宠妾灭妻之事。
如今看来,不只是宠妾灭妻,苏世清用的都是沈氏的钱,也许是用得太过容易了,沈氏在他的眼中,早已没了价值。
而普济寺的事情,也很简单,不过是后宅常用的腌臜手段。
而看到最后,那上面传播流言之人,竟有从前在沈氏身边伺候过的丫鬟的夫主,顾淮景挑眉,眼底眸光微转,唇边似有一抹玩味的笑容。
这个沈氏,面对困局,倒是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人胆子大,也聪明。
“世子,那些人,要全部抓起来吗?”江源问道。
顾淮景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看着调查的消息淡声道:“沈氏的人就算了。”
江源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点点头,道:“是。”
“幕后指使查出来了吗?”顾淮景提起笔,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苏府的自然是摆在台面上的,而那收买歹人的,可不是苏府的女眷能做到的。
以沈氏的力量,怕是能猜到,却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不等江源回答,顾淮景似不经意道:“继续追查罢。”
江源没有多想,只觉得世子爷是因为被卷进来,心中不悦,应下后,便下去安排了。
肖钰在一旁默默地伺候着笔墨,不知道怎的就想起那晚,世子爷看似不情愿,可还是出手相救,但那晚过后,世子爷也未曾再过问过,显然是不想再管。
如今这样,是不是已经改了主意?
若是换了他,这样一个貌美的妇人落了难,也是要伸出援手的,世子爷再是冷情,也不是那冷心冷肺的人,旁人不知,他这个从小就跟在身边伺候的人最是知道,世子爷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想到长公主操心世子爷身边无人照料,今日一早,还将世子爷堵在书房中,一连着命人将数十幅画像展开。
无奈,世子爷依旧像往常一样,敷衍了事,连一眼都未曾认真瞧过。
“世子,世子妃刚才派人送了甜汤过来。”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顾淮景闻言,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肖钰,道:“你去处理。”
肖钰颔首应下。
他看不明白,世子与世子妃的婚事是陛下所赐,世子妃是辰妃的姨侄女,魏国公府高家的二姑娘,相貌、家世,与世子爷处处匹配,就连年龄,也因为幼时身子孱弱,一直长到二十岁还没有婚配。
世子爷这几年,一直在边关,婚事被耽误了,二十有五还未曾娶妻,长公主心急,进宫一趟,便在世子爷回京述职的时候做主,将二人的婚事定了下来。
谁知道大婚那日,边关急报,世子爷一整晚都在兵部议事,第二日更是直接出发前往边关。
洞房花烛夜,只留下世子妃一人,孤零零地独守空房。
但世子妃却也是个有福气的,竟然有了身孕,如今已经五个月了。
世子爷回来这半个月,只在回府那日去看过世子妃,便一直留在自己的院中。
长公主这才急着给世子爷张罗纳妾之事。
但显然,世子爷的心思并不在此。
世子妃从小身子不好,胎相有些不稳,自从有了身孕后,几乎未曾出过院子。
世子爷不去,世子妃不来,肖钰有心想劝,每每看到世子爷那如寒冰一样的冷眸,再多的话也张不开嘴。
“在想什么?”顾淮景的声音响起。
肖钰立刻回了神,口中忙道:“没有,什么都没想。”
不过在接收到世子爷那一瞥后,还是垂下头,低声道:“侯爷后日回来,世子爷……您要不……”
顾淮景挑了下眉,显然不信,不过他一想到父亲对母亲的宠爱,出声道:“收拾一下,今日起,我宿在军营。”
肖钰诧异,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劝世子爷松口,选一个美人进府安长公主的心。
镇北侯府,只要长公主高兴,侯爷就高兴,侯爷高兴,就不会找世子爷的麻烦。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主子不再言语,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还以为从边关回来,能在府上过些舒服日子呢。
看来是他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