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頔!你看……”
杨晨新手里抓着一条衣袖,它的下半截深深地埋在砂土之中。
但是下一秒,他只觉得脚底失去一切支撑,自己就像蹦极一样失完全重陷入了地下。
昏天黑地的不知道下坠了多久,他浑身上下都在这个过程中,被坚硬的岩壁不断磕碰,在他感觉马上就要骨头散架的时候,才重重地跌落到有着沙层质感的地面上。
手电筒已经不知道在坠落的途中掉到了哪里,漆黑一片的空间中,他强忍着剧痛伸手四处摸索,却摸不到除了地面细沙以外的任何东西。
在深不可测的洞穴之中,黑暗往往更加危险,因为洞穴中往往充满互相联通的巨大空腔,如果失足坠落,恐怕就没有刚刚这么好的运气掉在松软的沙层之上了。
然而在这里贸然使用【心火】照明,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他不确认这里的空气是否流通,一旦氧气耗尽,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两难之境,他想起来自己藏在衣服内衬里那台司梦涵的手机。
由于他肉体的保护,手机并没有被磕碰坏掉,正常开机后显示电量还有一大半,借着手机电筒的微光,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他落脚的地方,是颗粒大小不一的黄色砂石层,质感比较松软,加上身体一直磕碰岩壁减少了很多重力势能,才让他免遭摔死的厄运。
他将手机往前一探,光源瞬间被黑暗吞噬殆尽,前面似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他暗自庆幸自己命大之后,便开始沿着悬崖边慢慢摸索,在这四周完全没有参照物的环境里,丈量距离完全只能依靠自己的脚步。
无比漫长的180步之后,他终于在一成不变的悬崖边,发现了一道人工开凿的石梯,石梯沿着崖壁斜向下延伸,看不见尽头。
悬崖下面毫无征兆地吹来一阵阴风,携带着潮湿腐朽的气味。
看来这里和外界存在较大的气压差,下面的空腔连通了外面的溪水河流,或者是更庞大一些的湖泊。
杨晨新得出有依据的判断之后,立刻发动了【心火】,一枚巨大的火球从他的掌心酝酿而生,他将手掌一翻,火球也随之快速升空,炽烈的火焰照亮了很大一片区域。
只见他所处的位置大概是这道笔直悬崖的正中央,整个悬崖就像是被巨人从中央一刀劈开,另一半已经被取走,而这一半却永远沉睡在这地下。
而他的头顶,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全部是密密麻麻岩石形成的脉络,不知道到底算作什么地形,它们就像是毛细血管一样遍布了整个天花板。
甚至蔓延到了他身后的岩壁上,最终深深扎入在松软的沙层之中,这样的场面让杨晨新说不上是震撼还是恐怖。
四处都没有出路,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台阶,台阶非常狭窄,仅仅能让一人勉强通过,稍有脚滑就会摔下去。
按照他的估算,他大约下降了一百多米的高度,才抵达第一个楼梯拐角处,所谓拐角,其实就是180°的折叠,将楼梯下降的方向逆转到了左手边。
在这里,他已经能够听到细微的流水声,那股阴风也越来越频繁且强烈。
除了这段粗糙的楼梯,周围只有望不到头的绝壁,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
除了直接下到底,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慢慢地,他又一次下降了大概一百米的样子,眼前的黑暗终于变成了嶙峋的碎石地面,就像是干枯的河滩边一样。
流水的声响已经像是瀑布一样震耳欲聋,他沿着垂直崖壁的方向往前走了不远,就来到了一条湍急河流的边缘,河水激烈地涌动着,溅起层层发白的水花。
杨晨新眉头紧皱,心中警惕顿生,地下暗河常常暗流涌动,总是产生不明方向的漩涡,轻易下水会被水流卷得粉身碎骨。
他扫视四周,发现河对岸隐隐约约地有一片巨大的阴影,而附近也并没有可供渡河的工具,但那片神秘的阴影却像是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前去探究。
他晃神之间,竟然直接一脚踏入湍急的河流之中,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巨力裹挟着,向水流的方向飘去。
冰冷的河水让他瞬间恢复了意识,暗道不妙之间,他模糊地看到了对岸好像也有一片结实的地面,情况紧急他只能决定冒险一试。
杨晨新卯足力气,拼命地向河对岸滑动,水流之急,让他又一路被卷带着游了几十米才勉强触碰到对岸的石滩。
精疲力竭的他躺倒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寒冷让他肾上腺素激增,血液流速变快,奇怪的是,自己明明头躺在河流的上游,此时全身的血液却在头顶汇聚。
这条河的水流,怎么可能会在往高处流动?
他诧异地坐起来,抽出鞋带将一端系在石头上,然后拽住鞋带的另一端,让石头自然悬在空中,他将绷直的鞋带举到眼前,与河流的水面形成对照。
果然,两条线的交界呈现出一个角度,这条河的水流,正在汹涌地往地势更高的方向流动!
“是压强影响?还是风流太快?”杨晨新伸手感受了一下阴风的方向,风虽然还是很大,但绝不可能带动这么庞大一条河流逆势而上。
短短的几秒钟,他几乎想遍了自己所学习过的所有物理知识,都没办法理解这条往高处流的河是怎么形成的。
焦头烂额之际,背后的阴风忽然之间强烈了不止一个档次,将他猛地吹翻在地,差点又掉入河里。
他好不容易才又踏上石滩,狼狈地将手机灯光对准石滩的中央刮风的方向,只见一颗形似树木的巨大黑影慢慢显现出轮廓。
而那树干之下,竟然直直地坐着一个白衣长发的人影。
她的黑发顺直地遮盖在脸庞前面,发尾直接拖到了地上,这诡异的一幕让杨晨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心情十分紧张。
她会是自己看到的那个在地面上换衣服的女人吗?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活着吗,或者已经死了?
出现在这里,她很可能也遭遇了和自己一样的经历。
顶着呼啸的阴风,他缓缓靠近那白衣身影,走到她的面前,刚欲伸手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查看,女子却突然抬头睁开双眼,双眸中散发出的绿光犹如深邃的幽潭。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杨晨新顶着压力问道。
女子却并未答话,只是用那双幽绿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女子轻轻抬手,在杨晨新的面前晃了晃,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完全没有方向感,只是胡乱地挥着手,见始终都碰不到杨晨新,她着急地喊道:
“是谁?谁在那里?”
声音嘶哑至极,让杨晨新忍不住捂住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