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绵绵挑了挑眉,补充道,“我很公平的,用的是一样的力道。毕竟我得给大家看看,到底把她二哥打成什么样了,只是脸肿两日而已,可不是把他打死了。毕竟他也只是吃我的喝我的,转过头再骂我几句,罪不至死吧?”
众人:“???”
不是亲妹妹?还抱成一团?宠爱至极?还心疼二哥?啊,这,关系不太对劲啊!
江绵绵才是亲妹妹?供哥哥吃吃喝喝反而还被骂?啊,活该啊这!
各种眼神乱瞟。
江苒苒暗道不好,轻轻挣脱开江伯才的托抱,努力做出倔强清纯的样子。
试图重新掌控局面,“姐姐,你走后娘都担心的病了,你就跟我们回家看看她吧。这些年,娘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没能看住你,你才回家不到一年,又走了,她真的承受不住啊!”
江绵绵颇觉好笑,懒得再跟她掰扯下去,“她想我?那当年为何要亲自把我卖到凌霄楼?”
“什么?”
“你别胡说,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
江苒苒和江伯才同时开口,震惊之色不似作假。
江伯才怒道:“娘这些年都在找你,你却不肯承认当年是你自己贪玩才走丢的,还污蔑娘,你还有没有良心?”
“姐姐,不知道你为何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但娘疼爱你绝不是假,你可千万别被奸人所骗,伤了娘的心!”
江苒苒心中迅速有了对策,“不如你跟我回去,咱们也好问个清楚。”
“呸!别想哄骗我家绵绵回去!”
后院,一道高昂的女声传了出来。
然后就是嘈杂凌乱的脚步声。
顷刻间,涌出七八个貌美娘子,个个手持‘武器’!
菜刀、棍子、锄头、匕首……显然是匆忙间能找到的,最顺手最锋利的东西了!
江绵绵眼睛一热,嗔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要不是为了找东西,我才不会回去!”
九娘强势站到她身前,从袖子里掏出张泛黄的纸。
她将纸高高举起,在众人眼前一一扫过,“这便是江李氏当年亲自签下的卖身契!”
“我识字,我来看!立契人江李氏,自愿将三岁亲女江绵绵卖与凌霄楼九娘,收取纹银三两二钱七百文……即刻生效,永不悔改!”
有个书生钻进最前面,朗声读了一遍。
读到最后连着呸呸呸了好几下,“真晦气,人家都是因为家境贫寒不得已才卖闺女,这倒好,自愿的!这是亲娘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其他人也跟着皱眉,“这种家,确实回不得!指不定哪天就又把你卖了呢。”
江伯才不敢相信自己的娘竟能做出这种事。
那这些年,她还做出一副慈母念女的样子是为何!江家也从不缺她吃穿,她又为什么要卖了妹妹!
他松开江苒苒,蹭地站起身,“我现在就回家问个清楚!”
江苒苒也气的两手发抖,但她必须把江绵绵带回去,使劲拉住他,“大哥,也许这卖身契是假的呢?”
“呵,真是笑话!我凌霄楼九娘,什么时候骗过人!”
九娘把卖身契怼到她眼前,“你看啊!识字吗你!傻玩意!”
“噗。”
江绵绵被凌霄楼众女团团护住,心中本来是满满的感动,结果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江苒苒强作镇定,忽然眼前一亮,大声道:“你这卖身契是假的,上面没有官印!”
“真没有官印?”
江伯才也激动了,“好啊,你还真敢骗人!婊子就是婊……啊!”
话没说完,人就倒飞出去,滑了好远才停下。
江绵绵一直观察着‘战况’,见他要放屁,一个箭步冲出来就踹到他胸口了。
她追上去,一脚踩在江伯才身上,“不会说话就闭嘴!”
然后俯身卸了他的下巴。
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江伯才脑瓜子嗡嗡了好半天,只觉得胸口后背下巴脸,哪哪都疼!
打完人,江绵绵又迅速钻回自己的保护圈子里,“嘿嘿。”
凌霄楼众女:“……”
这还是她们那个软乎乎甜滋滋的绵绵吗?!打人这么牛的?
江苒苒没空装兄妹情深,而是面色微冷地看向九娘,“这就是假的,你为何要冤枉娘?”
吃瓜群众这回不敢随便说话了,总觉得还有反转!
绝对不是怕说错话挨打!
果然。
“哈哈,傻玩意!”
九娘顶着一张妩媚至极的脸,笑出了猖狂之色。
她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因为那本来就是我单独抄录的,原本的卖身契已经被衙门收回去了,你瞧这是什么?”
那书生挤到江苒苒前头,举着手,“我来念我来念!女户文牒,今有女户一名,坐落于丰水县……”
姓名:江绵绵,年十岁,身高四尺五寸……自幼聪慧,行事有道……
女户资产:宅院一处,正屋一间,起居之所,偏屋一间,为灶房、柴房所用,屋舍虽简,坚固实用。
女户生计:女子善厨,所烹之食,皆易售出,且长期供凌霄楼,深受食客喜爱,可换取钱财用品……
邻里关系:与邻里相处和睦,互通有无,邻有难,慷慨相助,深得好评喜爱;遵守律法民约,从无纠纷,友善和乐……
每念出一条,人群中都传出惊叹。
“十岁的女户!真是前所未闻!”
“娘,她都有宅子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买!”
“善厨啊,我说凌霄楼里传出来的饭菜怎么那么香!”
江苒苒死死捏着拳头,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肉里,“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说着就伸手,想要抢。
九娘身子一转就避开了,“哎呦,小娘子想抢过去撕了吗?撕了也没用,衙门有底儿的!”
“李氏都不愿意要她,你为什么要给她办女户!”
江苒苒再难以维持那副冷静娇弱的样子,音调都提高了几分。
在荣国办女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名下有宅子只是最低要求,还要有人作保,衙门更得有人,才能送得进去钱,才肯给你办!而江绵绵这个贱丫头,竟不是卖身为奴,而是十岁就有了宅子,成了女户!
凭什么她要在江家拼命讨好别人,那个死丫头却能自立门户!
江绵绵也很吃惊,这是她两世从不知道的事!想要办女户,里外里最少也得上百两!
“她是我的人,我乐意宠着她!你管得着吗?”
九娘站到凌霄楼众人前面,居高临下看着江苒苒,“乐意不乐意,都给我滚!”
三娘:“回去后告诉江李氏,从她把人卖了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的亲缘就断了。”
六娘也道:“绵绵从不欠她,反倒是她苦苦把人求回去,却不知道珍惜,逼着孩子把自己得来的活计让出去!不仅把她关柴房,还不给饭吃不给水喝!”
“我养的白白嫩嫩的绵绵,回了江家一趟就瘦的皮包骨!”
十二娘痛哭:“现在还追来欺负,这也太过分了,呜呜呜~”
“……咳咳。”
江绵绵咳嗽几声,眼神示意:戏过了,差不多咱就回吧?
众人神色微敛,拽着她回院子里,“咱们走,别理那两条狗!”
转身时,还不忘挨个冲着江苒苒呸一声、啐一口。
只是江苒苒毫无反应,像是真被打击到了,半天才双眼无神地去搀扶江伯才。
两人谁也没说话,默默调转了方向往村子里走。
热闹散场,众人纷纷低呼过瘾,这才惊觉雨似乎有变密的趋势,抬脚往家跑。
也有人小声议论起,昨夜忽然听到的歌谣,互相打听着真假。
这时,远处来了三辆牛车,车上塞得鼓鼓的,油布遮着,瞧不清里面是什么。
当先一个护卫跑得飞快,高声喊着,“诸位姑娘慢点,江神医可在?”
江绵绵步子一顿,“江神医?”
江苒苒也停下了,看向那人,姓江的、神医?
然而那护卫根本没瞧见她,而是冲着江绵绵行了个礼,“想必您就是江神医了,小人乃叶家护院,奉老夫人之命前来送谢礼!赵嬷嬷就在后面,烦请稍后。”
一听又是神医又是叶家的,众人走不动了,感觉今天能吃瓜吃到撑!
江伯才下巴还没合上呢,这下更惊得合不上了,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