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星河上了副驾,叹了口气,先拿手机加微信,并且立即置顶,又存了电话号码,并且备注a云星河,务必要在简时雨的通讯录里当第一人。
简时雨哭得直抽抽,云星河拧开水喂她喝了几口,抚着她背替她顺气,开始道歉,“我不是故意让你伤心的,我们本来就应该说清楚的嘛,你今天不想说,那就明天,不行就后天,怎么能什么都不说就要回家呢。”
云星河抽了纸巾帮她擦脸,心疼得不行,“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珍珍,你别哭了。”
珍珍,珍珍。
简时雨小名叫珍珍,云星河自从知道了以后,每天都要自己偷摸叫两声,珍珍,珍珍,他爸一直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偷偷抱回只猫来,怎么天天喵喵咪咪的自言自语。
简时雨是高三第一学期都开学一个月了才转过来的,班主任带着简时雨早读的时候进来的,云星河在最后一排正在偷偷看游戏直播,班主任的小蜜蜂突然刺啦一声,好家伙,那动静大的,别说离得最近的简时雨被吓着了,离得最远的云星河都抬起头也看了一眼,转学生挺漂亮的,云星河继续低着头看直播了。
转学生高高瘦瘦的,坐云星河前面,脊背挺直,一整天都没转头,放学的时候,云星河特意磨蹭了半个小时,美其名曰在学校做会儿作业,不然回去了只想玩游戏。
云星河不想回家的原因是他爸给他找了个小后妈,其实也不算小了,云星河今年十七岁了,他爸云新四十四,正是青春好年华呢,云星河七岁的时候,他妈就走了,他是不反对他爸重新开始生活的,毕竟他马上就上大学了,等他长大离了家,家里面就剩他爸自己,想想也怪难受的。
小后妈三十九了,有个十岁的女儿,看着也挺乖的,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一开口云星河就受不了,第二回见面就叫云星河哥哥,叫云新爸爸,太热情了,云新都被吓着了,云星河在餐桌上硬撑了二十分钟,跑了。
这回又到了周五,云星河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想着去坐二十分钟就跑,出教室的时候,正好撞上班主任宋冉和正在和转学生说话,“能适应就好,你成绩好,又是从好学校转过来的,别因为转学耽误了,你家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老师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是没用的,现阶段就是好好学习。”宋冉拍了拍简时雨的肩膀,“熬完这一年,上个好大学,以后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简时雨低着头,云星河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和扎着高高的马尾,发绳上点缀着一只黄色小熊。
简时雨到家得时候,姥姥已经出门了,她针线活好,年轻的时候就在棉纺厂做工,退休好些年了,现在有了简时雨这个高三生,不敢指望那点可怜的退休工资,回到江城第二天,她就在超市找到了一家裁剪衣服的门面,准备开个小铺子接着做衣服,小地方还是有人自己扯布料做衣服,勉强能够养家糊口。
今天是她们祖孙两个来到江城的第三天,家里,这个小小的临时租的小房子,还乱七八糟摊满了两个人的行李。
简时雨拿着作业去了楼下便利店,便利店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看出了祖孙俩的窘迫,约定好每周礼拜五礼拜六,在不耽误简时雨上课和复习的前提下,来便利店帮老板娘三年级的女儿补课,老板娘给的课时费比大学生家教的还多,今天是简时雨补课的第一天。
老板娘的女儿叫何喜,挺讨喜的小胖墩,三年级新加了英语课,何小喜小同学这几天惆怅得每天叹气,不过惆怅归惆怅,见着简时雨抱着书过来,麻溜得收拾干净桌子,还殷勤得拉开冰柜摸出两个可爱多,一人一个,翘着脚开始嘬。
老板娘见怪不怪,客气得招呼简时雨坐,嘱咐何喜安生听姐姐的话,注意有没有客人过来,愉快的去隔壁打麻将去了。
何喜知道简时雨是从大城市回来的,何喜着重强调了“大”城市,问题攒了二三十个,没有一个和学习有关系的。
何喜叽叽喳喳围着简时雨,开学一个月了,何喜的书还是干干净净雪白雪白的,简时雨把围着她转圈的何喜摁在书桌上,何喜开始看书做作业,简时雨也开始做作业,她想争取周五把作业做完,周六周天把前面落下的抓紧时间过一遍,还好高三新知识不多,她原先念书的临江一中是出了名的好学校,高中知识已经学得差不多,只剩下最后总复习了。
云星河和小后妈母女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他爸有个异地的案子,这几天陆陆续续往临江跑了几趟,约好的时间又赶上了周五,堵在高架上,到江城还得好一会儿呢,云星河只得和小后妈娘俩面对面坐着。
云星河的小后妈叫沈媛,挺温柔安静文文气气的感觉,云星河一进包厢,赶紧站起来接过云星河的书包,“星河来了啊,你爸说你骑车过来,累了吧,他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到呢,让咱们等等。”
云星河对着沈媛母女明面上还是很客气的,“阿姨好,哦,那咱们要不先点菜,小朋友是不是饿了。”
沈媛的女儿叫沈晴,眼睛睁得大大的,脆生生说,“我还不饿,哥哥,你要是饿了,咱们先点也行。”
云星河一下子觉得没劲,都不饿吃什么饭啊,他翻了翻菜单,“我也不饿,既然都不饿,等我爸来了再说吧。”
沈媛尴尬得愣了一下,“也好,咱们等等你爸爸。”边说边给云星河续水。
云星河又坐了十分钟,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老云同志还在高架桥上堵着,初步估计至少半小时才能到,云星河实在坐不下去了,借口同学打电话,捏着电话除了包厢,正值周五,饭店大厅全是人,走廊也是人,连厕所也排队,云星河拿着手机翻看群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