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带着假笑,跟萧煜道了一声恭喜,转身就拉下了脸。
这病秧子都病入膏肓了,怎么不早点去死,他若是不想死,他倒是愿意助一臂之力……
散朝后,几波人匆匆离去,一些人阿谀奉承,一些人冷嘲热讽,萧煜通通不理会,慢跟在项老身后。
“今日之事你做得有些急了。”项老佝着背,看向台阶下三三两两的大臣,苍老的眉眼中带着阴翳。
“孤知晓。”萧煜声音单薄。
那巍铮都快要跳脚了,怎么可能不急。
“不过……十分解气。”项老露齿大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快要笑成褶子了。“做的好啊!”
这么久了,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感觉浑身都舒爽了。
萧煜轻笑,自是一阵洒脱肆意。
如今他也才弱冠之年,却有着少年老成的稳重,只有在项老面前,才能放下戒备。
项老转身看着萧煜,眼神忧虑:“不过你这病……”
萧煜一把拉着他的手,轻拍摩挲,“项老别担心,我这都是演给他们看的,不然怎么会放松戒备?”
项老点点头,“那就好。”
萧煜扶着项老下台阶,相互依靠,看上去竟然比亲生父子还要亲密。
“转眼间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时间还真是催人老,也不知道我这老头子还能活多少年,又能护你到几时……”
“您可别说这话,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死在那些阴谋之中了。”
萧煜的眼神霎时间变得阴冷,终年带着戾气的脸上杀气外露。
那时候十皇子萧然才出生不久,皇贵妃轰然病逝,自己却被封为太子,从那时起萧煜便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饭不敢吃,水不敢喝,就连睡觉都睡不好。
要不是有项老一路的呵护,可能早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日子了。
束发后,萧煜立马请征御敌,这才远离了宫廷。
当时的七皇子殿下已满十岁,天真的说着等他凯旋归来的话,殊不知他的母妃却时刻惦记着他的性命……
从边关回来了,萧煜手腕强硬,靠着几年来的血性硬生生从巍家咬下来一块肉,从此在朝廷上站稳脚跟。
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有项老的支持,哪还有如今的萧煜。
“你呀,也不要太纠结过去的往事,十皇子毕竟是你的弟弟,他又从小被养在皇后身边,自是跟你不亲。”项老苦口婆心。
“平时多去看看他。”
陛下如今偏安礼佛,不理朝政,给不了萧煜帮助。
倘若他哪天意外走了,萧煜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一个亲人了。
可能天下的长辈都有同一个心思,项老紧捏萧煜的手,“若是遇到喜欢的姑娘,也带过来给我看看……”
看着项老期待的眼神,萧煜嘴里拒绝的话卡在喉咙。
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项老满意的勾起嘴角。
萧煜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要是他身边有个人照顾,他也就能放心了。
看着项老的轿子淡出视线,萧煜才收起脸上的笑,又恢复了那股不易近人的冷漠。
刚刚项老提到喜欢的姑娘,萧煜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夏萤半陷在浴桶里的画面,水珠洒在她的脸上,显得皮肤更透亮,睁着一双无辜的鹿瞳……
手里的腰一掌可握,饱满的胸脯吸了水,衣服紧紧贴在胸前。
想到这些,萧煜呼吸瞬间错乱。
他愤怒地甩袖,一只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这么容易被撩拨,还是气对方手段高超。
想当初他外出御敌时,往他营帐里送的美人不计其数,环肥燕瘦,婀娜多姿,各有千秋,即使她们脱光了躺在床上,萧煜连眼都不眨一下。
可夏萤粗糙的手段却让他起了心思,当真是日子过得太平静了!
自从见过裴锦谦后,夏萤便闷闷不乐,知道萧煜又宿在了承乾殿,更是茶饭不思。
安晴晴已经出宫,换了一个模样娇俏的婢女,如今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又过了几日,天气开始放暖,初春的脚步来临,嫩芽争先恐后的从裹了一个冬天的花苞里出来。
夏萤当值结束后,来承乾殿找樱桃。
两人约定好了今日一同出宫。
夏萤换上了便装,一身绿色的绣花裹胸长裙简单气质,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袄,虽然只是便宜的布料,在她身上看起来却十分贵气。
及腰的黑发被扎成一条长辫子,垂在胸前,简单到没有一点配饰,即使没有过分梳妆,仅仅是站在那,曼妙的身材和精致的脸蛋都足以吸引眼球。
未等片刻,穿着粉色衣裙的樱桃匆匆而来,自然的上前挽住夏萤的手,“等很久了吗?”
夏萤摇手,嫣然一笑。
今日出宫,樱桃心情大好,拉着夏萤的手就往外赶。
出门的萧煜看见两人的背影,眉宇轻拧,暗自嗤笑,出个宫而已,有那么高兴?
夏萤要出宫的事情早就被莫一汇报给萧煜,萧煜没理,若是他不想让她去,自有千百种方法阻止她。
萧煜摇摇头,将思绪抛之脑后,关于引水一事还有诸多细节要考量,他可没时间关注其他人。
夏萤和樱桃在宫门处登记放行后,像是终日困在笼子里的鸟重归自然,好奇地东走西顾,每个摊位都被她们逛了个遍。
为了遮挡路人的视线,夏萤专门找了个面纱戴着。
“你尝尝这个,好吃!”樱桃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盒吃食,递到夏萤面前。
夏萤笑着捻起一块,麻辣鲜香俱备,还带着一丝丝的甜,还挺适合夏萤的口味。
“遭了!差点就忘了我兄长在街口那个馄饨摊等我们,我们快过去吧。”
樱桃领着夏萤在人群中穿梭,“我兄长在衙门里办事,今日还是专门休沐陪我们俩,要不是我说带了你,他都不肯出门……”
樱桃说个不停,转眼就到了街口。
这个十字街口,可谓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人群不散,喧闹声不止。
往左走是京城最大赌坊和青楼,右走就是酒楼和胭脂铺,楼下是各种摊贩,玲琅百货,应有尽有。
抬眼看去,一个穿着灰色衣袍的男人站在冷风中,身形魁梧,胸膛宽阔,给人一种无端的压迫感。
“兄长!”
樱桃招手示意,严子浩寻着声音望过去,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势陡然消失,在一瞬间瞬间入了春。
他浅勾起嘴角,目光有些躲闪,可又在下一秒坚定起来,或者应该说,看向夏萤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