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慎煞风景就算了,他还指挥着人抬着两个伤员,动作迅速走在章砚淮前面,占了面前的马车。
将那两个男的放到马车上后,容慎也一改之前临时加班的怨气,脸上快要笑烂了,那模样像是大黄看到了新鲜便便,而且还大快朵颐后的餍足。
元凝:“那是谁啊,怎么还占了章砚淮的位置!”
她不爽地朝容慎白了一眼。
容慎此时却难得没有与她计较,而是又笑了一声,道:
“这可是重要的人物,不能就这么死了!”
元凝觉得他净说废话,懒得搭理他。
容慎没有再说话,拉着阮淑棠上了马,自己在后面坐着,打算让车夫赶马离开。
元凝见他如此焦急,也和阮淑棠挥手,让人将章砚淮抬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跟上去,迅速跟上。
离开前还看到冯康朗与元安站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
马车上章砚淮还在昏迷,元凝又朝外看了一眼,直到没有再看到元安他们,她松了口气,坐回位置上。
见章砚淮躺在软垫上,血迹斑斑的青年依旧好看,只是脸上的血迹实在碍眼…她还是没忍住,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戳了戳他的脸道:
“你可得好好的,不然我得愧疚死。”
章砚淮没有动静,元凝又用手扒拉了一下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结果还是没能将手从中收回来。
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她没有再动,继续观察章砚淮。
章砚淮的睫毛很长,像是扇子一样浓密,看着看着元凝叹气:
“我都还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去找你呢,你倒是又出现在我眼前了。”
嘀咕一句后,她忍不住想,等章砚淮醒了该怎么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说你好,还是解释这不是我扒拉着你,是你硬要抓着我的手的?
毫无头绪,她没有再说话,继续将章砚淮将脸上的血给擦了,擦得帕子全是血,她手上也全是血,血腥味混合着药味,让她闻得有些头晕。
这么多伤口肯定很痛吧?她想着,觉得章砚淮其实和她一样,也挺倒霉的。
这么一感叹后转头,结果见他胸口上原本有一层药粉的那个最大的伤口似乎又开始冒血。
元凝手又抖了。
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靠近一个身上有这么多伤口的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身上翻了一圈,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带能止血的药粉,只带了痒痒粉,于是连忙掀开帘子朝马车外的人讨要药粉……
阮淑棠那边,见容慎还是很高兴,她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这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还如此着急要赶回镇上找医馆,连马车都舍得给那两个脏兮兮的人用。
若是之前,容慎可不会这么好心。
容慎对阮淑棠倒是不隐瞒,道:“自然是大喜事!”他指了指马车里昏迷不醒的何家两兄弟,“小淑棠~知道我在山上发现了什么吗?”
容慎高兴起来有些得意忘形,直到看到阮淑棠一直沉默,直直地看着他,他才收敛住脸上的得意,小声说:“咳咳,淑棠啊,可不得了,我们在山上居然发现了……”
阮淑棠认真听着,听完后若有所思,见容慎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也附和一句:“那还真是喜事。”
可不是好事!一连发现了新型武器和新的铁矿,感觉这消息若是传回去,恐怕陛下得乐疯了。
……
事情还得从刑狱司的仁兄捡箭说起。
那位仁兄打算将何凌身上的箭回收时,突然发现了被炸开的那个巨大的深坑,深坑里面,居然真的有铁矿石,而且还不少。
所以其实徐家人的发现是真的,只是何家兄弟对此没有多少兴趣,派来的人不太专业,只知道挖洞,这才让他们误以为铁矿是假的。
这样说起来,何家兄弟这遭可算是立了大功,而且是两个大功!
之前说过,刑狱司的人审讯手段了得,观察力也非常敏锐。
于是,他们只看一眼,就被那炸出来的大坑给深深吸引住了,震撼到了。
眯眼沉思,什么样的东西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若是将那东西用在罪大恶极的犯人身上……
到时候犯人东一块西一块,东一坨西一坨,肯定能将嘴硬的犯人吓破胆吧?
还怕威慑不够!
所以,拔箭的那位仁兄将手收了回去,没有立即将何凌身上的箭拔出来加速他的死亡速度,而是逮着剩下的人审问这火药是谁做的。
得知火药居然是何家兄弟捣鼓出来的,他们顿时将奄奄一息的何家兄弟给抬了下去,将消息汇报给容慎听。
容慎闻言当即也兴奋了。
他是在一些杂书上见到过描写火药的文字,不过那只是传闻,听说这东西和烟花一样的材料,但是效果却很厉害,甚至能将山劈开!
凤缘国有烟花和爆竹,他知道这些东西的大概材料都是硝石,硫磺等……
但是到底怎么将烟花爆竹制作出火药这样大的威力,他却无法得知。
容慎想得比手下更加深远,他觉得若是能将火药弄出来,其实用在审讯上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它能用在战场上,将那些北戎人都灭了!
所以他当即就派人给何家兄弟止血,马不停蹄将人送去看大夫。
这两位可不能死,他需要知道那火药是不是真的如山上的大坑威力一样,还是只是误会。
至于何家兄弟肯不肯配合,他一点都不怕,刑狱司有的是手段。
……
章砚淮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冒血,外面侍从给的药粉没啥用。
元凝快要被吓哭了,就在她不知道该用自己唯一的那只手堵住那个伤口时,突然察觉帘子一掀,有人走了进来。
元凝看清来人那张熟悉又可靠的笑脸后,原本红红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
她扁着嘴:“救命啊,宋赐,章砚淮全身都是孔,都快要躺在血泊中了,你看看他还有没有气?”
她都见青年因为失血过多脸上苍白,开始抽抽了。
原本灿烂笑着的青年闻言神情又变了几遍。
元凝知道他体内的人格又在变化了,不过这回她忍不住伸手抓住宋赐的袖口挥了挥:“宋赐,宋鸩,宋三,现在咱可不能掉链子啊,救救孩子吧呜呜……”
她眼睛盯着面前人的脸,最终宋赐的神情又回来了,似乎有些无奈,又像是诧异,深深地看着元凝。
就在元凝觉得心中毛毛的时候,他突然伸手轻柔地擦掉了她眼泪,温声道:
“乖,他死不了,别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