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镇司现在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凌欢篪的背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已经能摸到好几处骨折了,若是处理不当,怕是会有高位截瘫的风险。
乔镇司为了尽量不影响凌欢篪的伤势,只能先让他平躺下来,又找来些板子固定了他的背部。乔镇司处理掉了地下车库的几处监控后,一边喊了救护车来,一边又给deon打了电话。
deon听到凌欢篪受伤的消息忙赶来了,乔镇司则在deon来了之后躲在了别处,看着凌欢篪离开后才又现了身。fiona与他在一起。现在他还需要理清楚的事情太多,但是他知道他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跟我走。”
fiona之前看着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时一直都是一言不发,“去哪里?”
乔镇司没有说话,只在前头引路。fiona的速度想要跟上乔镇司有些吃力,但好在还是顺利地追上了他。
他们去的是雪千臣的公寓。血族的人还暂时住在这里。他们没有任何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该做些什么。
fiona没想到乔镇司会带着自己来看父母。
乔镇司这时候蹲在妈妈的脚边,指着fiona轻声说道,“还记得吗?这是fiona。”
joanne并无反应,茫然地摇摇头。
乔镇司起身,定定地望着fiona,“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乔镇司蹲在joanne的脚边时,那一瞬间fiona还有种错觉,以为他们还可以回到他们的家里,她还是可以整日里与vanessa吵吵闹闹的,joe还是可以把自己埋在书房里一整天,而aaron还是每天流连在不同的女孩子之间,有时候甚至会顶着一个巴掌印回家。可等乔镇司转过身来,她就知道,不可能了。
从joe不再仅仅是joe的时候,那个家早晚会覆灭。
血族就算不做出自杀式的反击,人类也会追击得他们无所遁形。所以他们能怎么做?
“你觉得如果我们不反击,人类会怎么对我们?”
乔镇司沉默了,有虎视眈眈的凌欢篪,还有诸如小忠将军这样的人,都是想牢牢掌控血族。
“我们的生存能力比之于人类强太多,就算这一次反击最后没有结果,我们也还是可以迁徙到无人居住的地方,从头再来。”
“可若是一直隐忍,我们只会一日比一日还要过得凄惨。忍过了这一回,人类之中还会有别人再对我们出手。每一次,都要继续忍下去吗?凭什么?没有谁生来就一定比谁高贵。我们……也不是怪物……”fiona知道什么词能戳到乔镇司的心里。
乔镇司果真没有说话。fiona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可他们与人类之间的矛盾真的只能这样处理了吗?他仿佛看到了以后的他与林琅,心中无限悲凉。
“除了爸妈,其他人只是被催眠了而已。他们中有些是违背了家族规则流放的人,有些是自愿前来的。我可以帮他们解开催眠术。”
“然后呢?跟随你去击杀人类?”
fiona邪魅一笑,“可以啊!”仿佛她说的就好像是天气阴晴之类无关痛痒的话一样,而非关系到别人性命这样的大事。
乔镇司不敢再说话,“那爸妈是怎么了?”
“家族一直在拷问他们你与人类的关系,可他们什么也不肯说,尤其是爸爸,临了还在说血族与人类,也可以是朋友……”
乔镇司默默地攥紧了拳头,“你对他们见死不救?”
fiona这时忽然开始解自己的扣子,一步一步地走向乔镇司。
乔镇司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吓坏了,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的时候,fiona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把自己的后背转向了乔镇司。
乔镇司这才看到fiona的后背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敢再说话。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fiona忙转过身去扣上自己的扣子。
乔镇司低下头来,不知该作何表情,回来的是雪千臣,林琅也在,还有柯总和邱总。
大家都看见了fiona之前衣衫半敞的模样,可现在没人会往别处想,林琅一进来便问,“你没事吧?我看到凌欢篪出了事。”凌欢篪深夜离奇受伤被送到医院的事已经传遍了,大家都以为是因为之前凌氏公布了血族研究好才出的事。现在凌氏的热度终于回温。既是一项艰难的研究,而为之流血的人,总是会被视为英雄。
“是我做的,我没事。”
“不是他,是我。”既然不准备再隐瞒身份,fiona是无所顾忌了,“他要置我们血族于死地,我留他一条性命算是仁慈了。”
乔镇司打断了fiona的话,“先给他们解开催眠吧,之后能让他们自己选择吗?”
“选择什么?”
“是隐姓埋名地生活下去,还是回到血族,让他们自己选择,好吗?”
fiona没有说话。
雪千臣这才知道原来那些血族失去记忆是被催了眠,“你的父母呢?他们也是被催了眠?”
乔镇司摇摇头,神情格外沮丧。
雪千臣不敢再问下去。而林琅则走到了乔镇司的身边,轻轻地抱住了他的头。
凌欢篪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北厦医院。凌纪宸与傅小柔也接到了电话,很快就赶到了医院。这时候凌欢篪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了,正在进行抢救。
凌纪宸许久没见过傅小柔了,他以为这一见面又要开始吵个不停,可谁知道傅小柔的眼睛里却像是没有他一样。他有些意外,但也坐在那儿安静地等着手术结果。
deon也在,凌纪宸招呼他来问个清楚,“到底怎么出的事?”
deon摇摇头,“我知道是在地下车库里出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那你们才公布的血族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deon因为凌欢篪昏迷不醒,犹疑着是不是要告诉凌纪宸血族的事情。
凌纪宸却摆出威严来,“凌氏,还是我做主。”
deon的头埋得更低了。
傅小柔守着手术室,听到了这句话却也还是无动于衷。
因为傅小柔一直看不见他的样子,凌纪宸也不好再在这时候对着deon发难。毕竟凌欢篪还在手术室里躺着。
凌纪宸左思右想还是起身走到傅小柔身边,“他会没事的。”正说着他本想拍一拍傅小柔的肩膀,可傅小柔却躲开了。
这让凌纪宸很有些难堪和尴尬。
傅小柔的手机忽然响了,“欢意?到哪儿了?”
凌纪宸知道是二女儿凌欢意的电话,便附和道,“是该回来了。女孩子家的,总在外头做什么?”
傅小柔像是听不见凌纪宸的话一样。
凌纪宸终于有些生气了,“现在是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傅小柔还在和凌欢意讲电话,“你说什么?有部队的人到了机场要带你走。”
凌欢意早就想到了凌欢篪给自己打过的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现在凌欢篪自己又出了事,万事只能靠她自己了。
“我没事,我拍了视频,录了音,已经都发给你了。到晚上,我如果还没有联系你,你就曝光视频和录音。”
凌欢意与凌欢篪不一样。凌欢篪虽说是个闷葫芦,看着也只对钱有感情,可其实他大事、小事都是自己扛,家里的、公司的,都是。但凌欢意不一样,她只觉得母亲也好,那个不称职的父亲也罢,其实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角色,不必总把他们想得太过脆弱,需要保护。有些事,大家都说出来了,反而好解决。
“我明白了。”傅小柔果真镇定下来,“可能和欢篪出事有关系。你自己小心。”
“是。”
凌纪宸见傅小柔面色不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傅小柔并不说话,“与你无关。”
凌纪宸只觉得奇怪,“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傅小柔其实嫁给凌纪宸做阔太太前也是个女强人,“一,现在我的儿子重伤抢救中,我没心情和你说话;二,儿子、女儿都是我的,你不疼,我疼;三,我只求你早些离婚,放过我和你自己。”
凌纪宸勃然大怒,“离婚?一天到晚就是离婚,为什么?”
傅小柔头一次想跟凌纪宸把话说清楚,“行,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离婚。你与客户的聊天我都听见了,你要把欢篪卖给凌家做女婿好让林家的老爷子把你觊觎很久的那块地卖给你。你说现在凌氏现有的几个项目,利润已经饱和了,要开始转型了,拿到那块地,你就要正式开始转型,把之前欢篪在公司项目上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套现……你轻轻巧巧一句话,欢篪要忙活几年?”
“就为了一块地,你要儿子娶一个整日里花边新闻不断的女明星?你安的什么心?”傅小柔气愤到脸都变形了。
凌纪宸没有反驳,甚至还说,“若能真做了林家的女婿,那也是本事。”
“本事?那样的本事我不要。我伺候了你小半辈子了,体贴你,关心你,可你呢?我不要欢篪娶什么女明星,就娶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就好,冷了记得给他添件衣服,病了能好好照顾他,这就够了。”
“妇人之见。”
傅小柔冷哼一声,“那欢意呢?欢意难道不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难道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跟人家说的?既是个女儿,公司里的和凌家的一切,想都别想。”
“她终究是要嫁人的。我在嫁妆上不会薄待他。”
傅小柔终于累了,重新坐下来,“是我当年瞎了眼了,非要跟了你。自己的儿子、女儿,你自己都不疼惜,还指望谁疼着他们呢?”
凌纪宸不做声。
“跟你过日子,讲的不是感情,是钱。”所以她现在也不讲感情了,公司里、家里的财产,能转移的都被她转移了,不能转移的也正在想办法。这个家里的钱,就算不是她赚来的,也有欢篪的努力,决不能便宜了这个老东西。
deon也就是这时候决心不再向凌纪宸透漏一丁点他们研究的动向。只是凌欢篪未曾醒过来,还缺个主持大局的人。夫人看样子倒是个可以商量的人。
凌欢意坐在宽敞的军用吉普车里,“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刚刚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听见了。”可这人的声音无动于衷,曝光视频与录音像是完全不能威胁到他一样。
凌欢意只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人坐在副驾驶室转过身来,“兴许吧。我是林琅的爷爷。”
“哦,怪不得呢?”凌欢意笑笑,这种时间了她还有心思八卦,“为什么不同意凌欢篪和林琅的婚事了?”
林老爷子转过身去,“他们不合适。”
“呵,说起婚姻都是合适不合适,可婚姻如果没有爱,那才真是一点儿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