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臣面对这样软硬不吃的乔镇司还真是毫无法子,就像是一记重拳击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毫无回应。只是他也实在是想不通,乔镇司到底为什么会绑架林琅?
乔镇司来了,雪千臣也变得紧张起来,王何春也好,新来的助理也罢,全都被他拒之门外。
雪千臣从进了乐漾后就与王何春的关系比较紧张,如此一来,心情才舒坦几天的王何春又有点憋不住了,“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雪千臣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一个人,摇摇头,“谈恋爱?我和谁谈恋爱?”
“那怎么这几天都不让我们进你的公寓?不是谈恋爱、金屋藏娇,又是什么?”
雪千臣嘴硬,“我也得有点私人空间是不是?王哥你就别瞎想了。”
王何春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淡淡地说道,“还有这几天正在跟公司解约的那个小艺人,老是闹着要见你一面。”
“小艺人?解约?谁?”
“就是之前闹得很不好听的那个文颂娴,公司准备走法律途径,告她不遵守公司的章程,要求她赔付违约金。”
“小文……”雪千臣到现在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小文,一听到这样的话,手里的通告表也放下来了。
“怎么了?”王何春看他的表情怪怪的。
雪千臣耸了耸肩膀,“没什么。”半晌之后,他又尝试着问道,“非得走法律程序吗?”
王何春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闹得公司在圈子里的名声都变臭了,所以当然得做得绝一点,跟这种人划清界限。”
雪千臣长叹一口气。自己当初被乔镇司绑架,逼得小文走投无路,这才按照乔镇司的说法去做。而等他被乔镇司放出来后,他却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完全没有想过之前为他做了那么多的小文该怎么办。可现在,他是乐漾全心全意捧着的人,小文则是过街老鼠,要他去给小文说几句好话也不合适。
王何春看雪千臣的表情有异,忙警醒他道,“小祖宗,你可别再闹出什么岔子来了。她之前也就是林琅的小助理而已,跟你,应该也没什么交情吧?”
雪千臣说话间有些犹疑,“交情谈不上,只是……”
“没有只是,收起你的仁慈善良。大家想看的时候,再拿出来。”
雪千臣没有再说话,低下头去继续看通告表。
乐漾的这起官司因为乐漾决策层自己打的主意,所以找了好些家媒体渲染了一番,如今看来,小文不仅仅会从此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甚至还会背负上高额的违约金。
公司几个法务代表每天约谈她,轰炸得小文毫无招架之力,到最后小文疲于应付也只会喃喃地说道,“我想见雪千臣一面,见了他,我什么都说。”
这几个法务代表无不嗤之以鼻,“见雪千臣?凭你?人家凭什么要见你?”
小文拼命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她来这里是想为了能更靠近雪千臣,可谁知道现在却是离得越来越远了,可是凭她和雪千臣的关系,想要见一面,还得问一句“为什么”吗?
小文心力交瘁,什么话也不肯说,就连进水、进食都一并拒绝了。
林琅的心思还在不知所踪的乔镇司身上,好在家中也没什么变故,所以也难得有心思看看娱乐圈的新闻。柯总说自己只要肯回去,就一定还会是以前的林琅。可现在这个圈子都已经不是以前的圈子了,她又怎么做回以前的林琅呢?
小文的新闻这几天也算是头条了,只是谁能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上头条呢?
林琅可不是慈善家,没什么心情去做好人帮小文赔付高昂的违约金,也没什么心情非得去看一看小文的笑话,只默默地说道,“人在做,天在看。”
没几日,乐漾终于闹出了一桩大新闻来,走投无路的小文坐在顶楼,要求雪千臣现在就来见自己一面。
没一会儿的功夫,警察和熙熙攘攘的记者全都到了现场。这样的新闻,可是博眼球的热门。
小文孤身一人坐在顶楼边上,摇摇欲坠,看着让人瘆得慌。即使是这样的时候,乐漾的负责人还是推脱说,“千臣最近很忙的,这会儿还在剧组,赶来这里也得要好一会儿。”
警察甚是冷淡,“在哪里?我们警方派人去送他来。”他们最烦这些人不知轻重缓急。
“嗯?”出面和警方交涉的人吞吞吐吐的,但小文总算是被警察安抚下来了,一心一意地等着雪千臣来见她一面,也或者,就是最后一面了。她如今的名声这么臭,还怎么能站在他的身边呢?
雪千臣听说小文要跳楼自杀的时候还是格外震惊的,只是王何春其实早已知道了消息,但一直压着没跟雪千臣说。
回公司的路上,雪千臣不知怎的忽然格外讽刺地问道,“现在可以把我的善良拿出来了吗?”
王何春一点儿也不生气,正在调度因为小文的自杀而打乱的工作安排,“现在可以。”
雪千臣被王何春如此冷漠的态度吓到了,一条人命,到了这里,何以就这么不值钱呢?
雪千臣被簇拥着上了顶楼,小文一看到了雪千臣,整个人都崩溃了,“千臣……千臣……”
警察对雪千臣再三交代,“一定要稳住她的情绪,不能再刺激她了。”
雪千臣点点头。警察里有谈判专家,本来也想跟着雪千臣一起接近小文,但是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拼命要那个人往后面退。那人只得拍了拍雪千臣的肩膀离开了,轻声嘱咐道,“不管怎样,先把她哄下来。”
雪千臣点点头,一步一步地接近小文,“小文,对不起,我最近比较忙,一直不知道你很想见我。”
小文竟然泪中带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愿意见我的。”
雪千臣朝着小文伸出双手来,“来,你先下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小文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坐过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雪千臣正要上前,王何春惊呼道,“不能去,太危险了。”
周遭的警察这时候也没有人勉强雪千臣,这件事情毕竟很危险,雪千臣有权利拒绝。可没想到的是,雪千臣也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小文的身边。
楼下还有好多媒体记者,不少工作室都出动了无人机来拍摄现场画面,所以现在大家都是一片惊呼,谁也想不到雪千臣敢如此冒险。
小文看向雪千臣的目光却是格外迷离,就好像此刻是她想了很久的画面一样,“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死?”雪千臣属于这个圈子,而她却不再被这个圈子接纳,这样一来,除了一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雪千臣呆呆地望着小文,全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见过真正的死亡,深知活着实属不易,于是劝道,“活着,不好吗?”
小文第一次不分身份、场合地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了雪千臣的肩膀上,“我活不下去了。”
雪千臣没有吭声。他其实很排斥与小文这样的亲密举动,因为在他心里,他和小文之间的共同秘密,都太肮脏,是他急于想毁灭的一切。任姐没有机会再说什么了,可小文的嘴却不一定能堵得上。
小文听不到雪千臣回应自己,一颗心寒了又寒……可她不会怪他的,要怪就怪这个世界,让她用现在这个身份遇见了雪千臣。她无可奈何,也无能为力。
小文忽然一把抱住了雪千臣,这让包括雪千臣在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雪千臣一动也不敢动,小文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要带着关于你的秘密,永远离开了。”
雪千臣变了脸色,以为小文说的是监视林琅这件事。可他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小文就狠狠地把他推向了天台里侧,而她自己一转身便跃下了顶楼。
“小文……”雪千臣趴在栏杆上眼睁睁地看着小文飘落成了一片轻薄的羽毛。
小文含泪闭上了眼睛。她带走的秘密其实是她爱雪千臣,很爱很爱,爱到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这份感情,所以至死也没能说得出口,只好带进坟墓里去。
现场的人各有各的表情,警察多是震惊和悲恸,但又迅速地开始处理后事,公司里的人则是各怀心思,但谁也不会说破谁。
雪千臣趴在栏杆边一动不动,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就连王何春来拉他都毫无知觉。
林琅不久便知道了消息,震惊之余也有少许的难过,虽然最后她与小文不欢而散,可他们毕竟也一起走过了很多日子,这人说没就没了还是很难接受的。她只希望乔镇司不会说没就没了,会好好活着,会再来见她一面。
乔镇司也看到了这个新闻,他不似以前一样一味地觉得惋惜和可惜了,只是有些许担心林琅的情绪会不会受影响,但他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进入北京的家族成员,在他们掀起腥风血雨之前,早早地解决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