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超忙进忙出,林家只有一些简单的医疗器材,要想进一步的检查有点困难。林琅不知是该陪着乔镇司还是应该给魏超帮忙,整个人都有点懵。她几乎疑心自己能听到乔镇司越渐涣散的呼吸,心也越揪越紧,几乎难以呼吸。
林琅这时候才明白所谓的演技好其实还是一句与自己无关罢了,要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就表现出来自己所谓的悲伤呢?现在的她不可谓不难过,可她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好像是漂浮在海洋上的人,不知去向,也不知来处。
岑副官和老爷子从书房里出来后来询问两人的身体状况,魏超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所有情况,说并不乐观。
一直在一旁不做声的林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给张教授打电话。”她越说越激动,几乎语无伦次了,“给教授打电话。他一定知道怎么才能治好乔镇司。”
林老爷子有些迟疑,岑副官看了老爷子良久,见老爷子不反对,最后还是走到一边去打了电话。
老爷子心里还拿不定主意。他们对外说乔镇司是绑匪,可没道理还得救绑匪啊。
岑副官知道老爷子的疑虑,淡淡地说道,“这样的绑匪,是没办法闯进林宅的。”
老爷子想想便也没再说话。
张教授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岑副官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心事重重地来到了林家,等他看到乔镇司和aaron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时,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们进行治疗。
张教授熟知乔镇司的身体,所以用起药来格外得心应手。魏超也什么话都不说地开始给教授打下手。
开始给aaron进行救治的时候,教授几乎有些疑心自己的判断。为什么aaron的身体内像是也有ph4呢?他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再进行治疗的时候格外小心。只是aaron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一时间竟分割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伤口导致他现在如此虚弱。
张教授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与魏超分工合作,开始自行处理aaron身上的伤口,等伤口全部处理完毕后,教授累到几乎虚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再做治疗,只能稍等些时候再做打算了。
魏超这时候也已经知道了一开始让他心中存在疑惑的东西正是近日闹得轰轰烈烈的ph4,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凌欢篪得了这样东西,怕是……”他终究有些不忍在外人的跟前说起凌欢篪的不是。
张教授也不想提及凌欢篪,只忧心忡忡地望着乔镇司和aaron。
老爷子在和部队的人打电话,那边听说从部队里跑出去的人闯进了林宅全都慌了神。老爷子只好说为了稳住这两个暴徒,正在按照他们的意思做事,林家暂时没有任何危险。部队也不方便出兵或闹出更大的动静来,不如就交给他自己来解决。
岑副官陪着林琅,哪儿也没去。他不知道自己最后自作主张把这两个人带回来是对还是错。
张教授叹口气,“岑副官,我能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岑副官不知该从何说起,只简单地说道,“和凌欢篪那里被带走的研究员有关系。”
就在这时,凌欢篪的电话也紧跟着打了进来,“教授,郑毅回来了。”
张教授边听电话边跟岑副官使了个眼色,朝着乔镇司和aaron努了努嘴,岑副官意识到这个电话和那个研究员有关系,也打起精神来了。
“回来了?什么意思?”
“之前郑毅一直失联,但我一直在尝试着联系上他,没想到今天居然联系上他了。他现在被我接到公司来了,但只说这个研究以后跟凌氏没关系了,说凌氏不好再插手。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
凌欢篪给张教授打这个电话自然是想借张教授劝一劝郑毅。无论如何,郑毅消失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许多事,甚至于血族的研究都已经攻克了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郑毅却告诉自己这个伯乐,他花了巨大代价投入的研究现在根本没有他的份儿了,这让凌欢篪无法接受。
张教授挂了电话向岑副官说明情况,“之前凌欢篪那里不见的研究员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和乔镇司、aaron变成这样有关系。”
岑副官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地说道,“我派司机送你过去。”
张教授知道此举无疑意味着在向凌欢篪挑明张教授的身份,好断了他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张教授叹口气,却转念觉得也好,免得自己还得在凌欢篪跟前装模作样,也挺累的。
“一有情况,立即联系我。”岑副官亲自把教授送上了车子。他其实是觉得以小忠将军的心细程度,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怎么也不可能让凌欢篪再接触到郑毅。这要么是小忠将军现在自身难保,疏忽了;要么就是小忠将军自己的安排,好借此试探凌欢篪,已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这些话他都不可能对张教授明说,虽然张教授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但这一条船上的人,却不一定非得同甘共苦。
老爷子跟部队里打完电话后也知道了此事,愁眉不展,“以他的性格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这么重视这个研究,一定会把研究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他一定有什么后招,要让凌欢篪输得再无力干涉这个研究。”
“那凌家?”
“或许凌家几代人的辉煌到此为止了。”
“要提醒他一下嘛?”
林老爷子摇摇头,“等等再说。”
“那现在上头怎么说?”
“都想来看看……被我拦住了。可我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以后啊。”
“我……”岑副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给老爷子说声抱歉。老爷子却自己岔开了话题,“林琅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守着乔镇司不肯走开。”
林琅坐在乔镇司的身边絮絮叨叨着,“就知道还会再见你一面,可你怎么这么没用呢?躺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乔镇司毫无知觉。带着aaron和岑副官离开军营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而现在的深度睡眠有助于他的恢复。至于aaron,他自从受了枪伤之后就没好好休息过,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治疗,所以身体机能已经紊乱了,要想恢复,得花上一段时间。而教授在的时候也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这有助于让他的大脑恢复平静,使得身体的供血全都用于伤口愈合。
凌欢篪等来了张教授,可与他一道进来的deon却面色凝重,凑在凌欢篪的身边耳语了一番。
凌欢篪变了脸色,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张教授,冷笑道,“呵……没想到啊……”
deon把门合上出去了,凌欢篪亲自给张教授倒了一杯茶后才问道,“教授什么时候开始和林老爷子合作的?”
张教授故意混淆视听,“很久很久以前。”
凌欢篪眉头一皱,张教授却直言不讳,“我出师之前,曾经是部队里的研究员。”可那种生活,不要说人身自由了,就连尊严都少有,角角落落里都是部队的眼线和摄像头。所以林老爷子因为研究不顺利而失势后,他也顺其自然地离开了部队研究所,有了新的生活。
凌欢篪冷言冷语,“你来加入这项研究,就是因为老爷子?”
张教授不说话。
凌欢篪只当张教授默认了,他还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但是没想到自己其实只是一只蝼蚁罢了,逃不出林老爷子的手掌心。
“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现在把你和张千阳全都交给军队吗?”
张教授深呼吸一口气,“你不会。”商人要的是赚钱,绝不会因为这点私仇就乱了阵脚,更何况,老爷子与小忠将军不和,他们暂且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凌欢篪叹口气,“老爷子现在是什么意思?”
张教授自然不会说乔镇司和aaron就在林宅的事,只淡淡地说道,“岑副官跟这件事也有点关系,所以林家也不可能事不关己。老爷子不一定能保住你的研究,但你的性命,不需要担心。”
凌欢篪一听这话,狠狠地把桌上的茶杯全都掀翻在地上。
外头的deon听见了动静,不做声不做气地进来收拾。
凌欢篪气得在屋子里打着转,“保住我的性命有什么用?研究没了,光有命有什么用?”
郑毅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凌欢篪一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我,你不知道还在哪个山沟沟里做梦呢?现在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恩情吗?”一直以来,凌欢篪的压力太大了,如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歇斯底里、毫无保留。他知道商人最不能缺的就是冷静,可他现在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现在,你们要我怎么办?”一个张教授,一个郑毅,自己对他们都不薄,可最后却都是给自己挖了坑。而他竟然毫无知觉地跳了进去,真是可笑、可悲、可怜。
凌欢篪笑着笑着几乎要流下眼泪来。他许久不曾哭过了,那么害怕的时候都没哭过,可现在却真的想好好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