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柔情》的拍摄渐入佳境,高潮迭起,而郑树安与林琅都很对得起侯亮的期待,再累、再苦、再脏、再危险的戏都是亲自上阵。
侯亮喊了“卡”之后竟然亲自给林琅递过去了一瓶水,可林琅不领情,指了指乔镇司说道,“我自己带了保温杯了。外边的水,我才不会随便喝。”
侯亮也不介意,仍旧笑嘻嘻地说道,“我真是要对你大为改观了。”林琅的确难合作,可演戏也真的是一级棒。自己许久前和林琅合作过一次,如果说那时候的林琅是未开化的璞玉,现在的林琅就是经过打磨的美玉了,简直是无与伦比。
林琅不以为意,“可不是嘛?我就是个……哎,算啦……今天的戏完了我先回酒店了。”
侯亮自然连连点头,“好好好,快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得有大夜戏了。”
林琅一转身就坐进了保姆车里。侯亮又给郑树安送去了一瓶水,“辛苦了。”
郑树安笑笑,“应该的。”
侯亮自己长舒了一口气,“林琅不捣乱了这进度果真就上来了。哎,说真的,你和林琅,到底为什么结了仇怨?”
郑树安待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可圈子里也从没有谁能听到过他的心里话,“不大清楚,怕是拍摄《凌天记》的时候惹恼了她了。”郑树安并不十分生林琅的气,言语间也把林琅当做了小孩子来看。而一说起《凌天记》,两人未免又会说起仲恺了。
“你觉得仲恺最后会被怎么处理?”知人知面不知心,侯亮到现在说起仲恺的罪行来,还觉得恐怖。
“按法律程序走呗。”郑树安像是不大关心这个案子一样。
侯亮也是难得八卦一趟,“可我听说林琅的爷爷是军方高层,想必不会那么轻易地饶过仲恺吧。”
“难说。”
林老爷子的确是不断地给下面的人施压了,要他们严办仲恺,而仲恺的口供也早就有人亲自送到了林老爷子的府上,可这个仲恺一人揽下了所有的事,这让林老爷子心里头不爽,“他敢动林琅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要说他背后没人指使,我可不信。”
岑副官心中也存疑,“不知道这人和当初给林琅的车使坏的人是不是也有什么关系?”
“那个虎子的车祸,当真就什么也查不到了吗?”
岑副官摇摇头,“查不到。”
“凌欢篪那边呢?”
“暂且没什么动静。”岑副官想了想才说道,“要不就把凌欢篪找来直截了当地问一问,谅他也不敢使什么花招。”
林老爷子摇摇头,“以凌欢篪对我们林家的期待,的确应该不敢使花招伤害林琅,可他与那个虎子有过接触也是事实,按我的推论,想必是要再利用他达到什么目的,总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这时候挑明,还早了些,等等再说。”
岑副官也只好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林琅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看《半粒朱砂》的剧本,小文与乔镇司已经把她的戏份整理出来了,重新打印成册,方便林琅看,可林琅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打了个电话叫已经回房的乔镇司过来。
林琅指了指乔镇司整理的那一部分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这里和男主角有场戏,略……拍戏时能略吗?”
乔镇司一反常态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但就是不说话。
“去去去,把这几场戏给我补完整了。”
乔镇司站着一动不动,林琅一看,“哎,反了你了,叫你把戏补完整,咋了?”
“不要。”乔镇司终于说了话了。《凌天记》与《烈火柔情》偏重主线剧情的发展,林琅和男主角的感情戏都被淡化了不少,与郑树安的亲密戏也不多见,可这一步《半粒朱砂》却不一样了,哪哪儿都是亲密戏,看得乔镇司纠结到不行。这才光是看个剧本就觉得心里窝火了,以后拍戏的时候,怎么办呢?
“你怎么了?脑子进水了?”林琅这才觉得眼前的乔镇司有些不一般。
乔镇司吱吱呜呜地就是不说话。
林琅着了恼,卷起剧本来劈头盖脸地砸,可惜她要踮起脚来,这一来,气势上便弱了许多了。她有些累,“你蹲下。”
乔镇司乖乖蹲下。
“头伸过来。”
乔镇司再乖乖地把脖子伸长。
“为什么不补?为什么?”林琅照准了乔镇司的后脑勺乒乒乓乓地砸着,“你最近很不听话啊,之前也一直给我捣乱,都跟你说了郑树安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
乔镇司没有抱头挡开林琅的攻击,也没有避开,“他……是好人。”
林琅懒得与乔镇司计较这事,“得得得,赶紧把剧本补完。”
乔镇司接过了林琅递过来的剧本,还是不乐意动。
“快去啊。”林琅一脚踢在了乔镇司的屁股上。
乔镇司扁着嘴,“你……能……不拍吗?”
林琅眉头一皱,“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得到你管了?”
乔镇司被林琅这么一说,心情郁郁不能平,他并不是想管林琅的事,他是不想看见林琅与另一个男人拍这么亲昵的戏,哪怕那个男人是他印象不错的雪千臣都不行。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拿了剧本就想去整理,门都已经旋开一半了,却又松开了手,走回了林琅身边。
“林琅……”
林琅低着头“嗯”了一声,“快去整理,我明天就要看到。”
“你……”他若是想告诉林琅自己的这种心情,仗着的也无非就是林琅喜欢自己罢了。
“你还喜欢……我吗?”
林琅没想到乔镇司会突然问出这话来,抬头看着乔镇司,“怎么了?”以前她是不管乔镇司能不能干的事都想让乔镇司干,想让乔镇司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可她对乔镇司的喜欢也就只能仅止于此了……她还想在娱乐圈里继续走下去,就势必不能挑这个时候和籍籍无名的乔镇司在一起。她都可以想象若是自己想和乔镇司在一起,会有多少人站出来反对。虽说她并不介意那些人的看法,但总归是件麻烦事。她不喜欢麻烦事。
“你还喜欢我吗?”乔镇司却坚持要得到答案。
“喜欢……吧。”林琅说着就匆匆低下了头。乔镇司在她的身上,或许完全得不到他所想要的一切。可她就是自私,知道自己除了喜欢以外,什么话、什么承诺都对他说不出口,可还是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喜欢,想就这样不负任何责任地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林琅是到了现在才知道自己与母亲是不一样的。母亲为了爱,舍下的太多。遇到乔镇司以前,林琅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像母亲这样,只是那时候她还没有遇到一个能让她喜欢三秒以上的男人。可她现在虽然遇到了那个能让她喜欢三秒以上的人,可她在娱乐圈还有所求、有所图,就绝不能毫无顾忌地与乔镇司走到一起。
“那我……”
林琅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乔镇司,乔镇司原先来得莫名其妙的勇气被林琅这么一看全都四处溃散,“我……我……不喜欢你拍……亲密戏。”
“嗯?”林琅突然反应过来,所以《半粒朱砂》里所有的亲密戏都被乔镇司略了吗?
“哈哈哈哈。”林琅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哎呀,我的妈呀,你这是在吃醋吗?哎,笑死我了,你咋这么逗呢?”
乔镇司不说话。
林琅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沙发,“坐下。”
乔镇司果真依言温顺坐下。林琅在心底里叹口气,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我允许你吃醋。你应该倍感荣幸,我只允许你一个人为我吃醋。”
乔镇司对这个“吃醋”不是十分理解,林琅张牙舞爪地解释了一通,好容易见乔镇司点头了,“真是笨。”
乔镇司低头不做声。原来自己不想林琅去拍亲密戏……就叫吃醋……嗯,心口的确是酸酸的,不舒服。
“那也是演员的职业。你不是总告诉我,无论做哪一行,都要好好干嘛?”
“嗯对。”
“那我拍亲密戏,也是我的工作啊。”林琅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亲密戏来开解一块木头。
“可是……”
能介意这事,看来也不算完全是木头。林琅钩住了乔镇司的脖子,“唔,看来你说喜欢我,是假的。”
乔镇司忙摆手,“不是,我是……真的……”
“演戏是我的一部分,你连我的一部分都不喜欢,当然不是真的喜欢我了。”鬼才知道,林琅其实就是胡扯一通。可她知道,不论自己胡扯什么,乔镇司都会信。果真,乔镇司倍感愧疚,面色凝重,“我知道了。”
“那赶紧去把剧本重新整理好。”
“是。”乔镇司死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对着林琅说出那样的话来,更想不到居然会由林琅来教给自己一些显而易见的大道理。他一定是……吃错药了……也不对,可能吃醋喝多了。
林琅隔天有大夜戏,一天里都在酒店里休息。乔镇司因为接到了宋谦的短信,加之说了那样的话后有些不好意思再见林琅,所以请了假去见宋谦。
剧组入住的酒店比较偏远,乔镇司光倒车就倒得头晕乎乎的了。
宋谦一见面,开口就问,“你知道教授现在在忙什么吗?”
乔镇司自己这段时间和教授一直有联系,只是教授总说他和千阳都很好,不必担心,而他又跟着林琅进了剧组,所以也就没去看过教授。
宋谦有些苦恼地摇摇头,“学校那边说了,教授要告长假了,所以准备给我们这一批研究生另换一个导师。我这辛辛苦苦地考上研,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告长假?”教授告长假无非是因为张千阳,可教授不是说了千阳并不大碍吗?
“我们去看看吧,我很担心教授。”
择日不如撞日,乔镇司也同意了,于是与宋谦两人一同去了教授的公寓。只可惜一直没人给开门,宋谦觉得奇怪,“咦,教授不去实验室,也不回家,还能去哪儿呢?”
乔镇司想着就给教授打了个电话,只可惜电话虽然通了却还是一直无人接听。
宋谦因为担心,但也无处可找教授,就坐在楼下等着。而天近傍晚的时候,乔镇司心焦地想回片场去陪着林琅拍大夜戏,越发有些坐不住了。可宋谦不说走,他也不好意思离开。就在这时,宋谦捅了捅乔镇司的腋下,“哎,你看那个上车的人,是不是张千阳?”
“嗯?”乔镇司顺着宋谦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的确是张千阳……等一等,这车牌号怎么会这么熟悉呢?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也有些想不起来。
宋谦上前,“要不我去问问她教授到底怎么回事。”
乔镇司却一把拖住了她。这车……车牌号……他在跟踪凌欢篪的时候好像见过……
乔镇司支开了宋谦,自己卯足劲跟上了千阳所坐的那辆车。他从路边稍矮一些的商户楼上跑过,紧紧地跟着那辆车。这时候已经离凌氏的大楼越来越近了,乔镇司的一颗心也慢慢地沉到了谷底。最后,张千阳选择的还是和凌欢篪合作吗?
张千阳乘坐的车果真开进了凌氏大楼的地下车库,乔镇司呆坐在附近的楼顶,发着呆。教授知道这件事吗?凌欢篪最后的研究结果势必会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造成伤害,他虽然知道张千阳这样选择的原因,甚至也曾起意过要帮助她,可和凌欢篪合作,那就得另当别论了。凌欢篪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现在看来,当初张千阳对自己所说的“对不起”也都是虚情假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