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鸡飞狗跳的早晨结束后,峰叔宣布林琅的短暂假期也算结束了,之后还有旧历新年,要去哪一家参加跨年晚会也得定下了。春晚的邀约林琅是早早就回绝了,说是规矩太多,她受不了。峰叔也不当回事。
“不去了。”北京卫视的跨年晚会到现在还在膈应她呢,“我难得回家陪陪老爷子吧。”
“这倒也行。”林琅的确不缺这一次曝光率。
林琅难得关心起圈内的其他人来了,“宋芸有没有定下去哪家?”
峰叔摇摇头,“还没收到什么消息。”他现在对乐漾是格外关注,前有姚灵儿和宋芸,后又冒出来一个仲恺,真是让人不省心。
“上次去参加的活动,怎么她也会去?”那个剪彩活动官方色彩很浓,而有林老爷子这层关系在,所以邀请林琅去是无可厚非,可这个宋芸从一出道到现在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官方背景。
峰叔也摇摇头,这种活动他们一般不会插手,也不会打听那么多,让去,乖乖地收拾利落了去就是了,“后来我也奇怪呢,也找人打听过,可也没什么人知道。”而且宋芸的位置站得也很微妙,一副后台硬挺的样子。
林琅是决计不肯因为这种事去找老爷子打听的,所以也就暂且搁下不提了。倒是杭州的维景国际大酒店传来了消息,说是抓住头号嫌疑人了。
“抓住了?”林琅对警察叔叔没什么排斥,可也从没觉得警察能在这么诡异的事情里有什么重大突破和进展。
峰叔说,“可不是嘛,早上柯总告诉我时,我也奇怪呢,杭州那边人现在已经到了,在公司呢,就等着给你做笔录。小文那边我通知了,她说今天一早有重要考试,就不去公司了。”
所以,警察还没见到的时候,林琅在地下车库就已经发飙了,“凌欢篪,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凌欢篪自然也是被电话召来和警察做笔录的,只是没想到林琅一见自己就开始暴走了。
林琅要不是被峰叔拖住了,就要冲上来咬他了,“真她妈的晦气……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林琅,女孩子家家的,说粗话不好。”峰叔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劝抚住这只暴怒的野兽了。
乔镇司再见凌欢篪,心跳不断地急速加剧,竟不由自主地往司燃身后躲了躲。司燃察觉到了,暗暗联想起了上一次乔镇司在凌家的度假山庄失踪一事,果真有问题啊。
凌欢篪再见乔镇司却依旧笑盈盈的,甚至还在林琅被峰叔困住的时候走到了乔镇司身旁挑衅,“你可真是个宝贝啊。我——喜——欢——”
司燃也全听到了这话,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了一下,顿时有些犯恶心,难道这个凌三少喜欢男人?那之前乔镇司失踪就是……就是……司燃有些面红耳赤,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琅彻底被惹火了,脱下一只鞋就朝凌欢篪丢过去,“你离我的人,远一点。”
凌欢篪背后被扔出来了一只大大的鞋印,怪滑稽的,可惜deon不在,也没人会提醒他。峰叔为了今天一天能不被林琅烦死,于是挣扎了许久后也没说什么。
乔镇司什么也不说,老老实实地把鞋捡了回来,又蹲下来替林琅穿好,林琅低头看着他的后脑勺,竟险些哭出来。如果那晚不是自己疯了一样的坚持,现在能不能再见到他都是个问题了。
大家坐进会议室里,柯总和峰叔做陪,乔镇司因为太过紧张而被林琅留在了自己的私人休息室里,林琅还嘱托司燃好好照顾乔镇司。
警察清了清嗓子,“我们又筛了一遍监控,终于找到了一个嫌疑人……可能也就是林琅小姐说的鱼缸破碎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吧。”警察带了嫌疑犯的照片,分给林琅和凌欢篪看看。
林琅瞥了一眼,双手环在胸前,“不认识。”
凌欢篪也有点凶,恶狠狠地说,“没见过。”
气氛越发诡异起来,来的几个警察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了汗珠来,“这……这……”他们都以为这气氛是针对他们的,是嫌弃他们办事不力,到今天才找着个嫌疑犯出来。可其实只是林琅自己和凌欢篪不对盘。
警察也有些紧张,愣愣巴巴地问了几句后就草草结束了。
林琅正要走,凌欢篪却摁住了门,“跟我谈一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哦?林琅小姐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你对凌三少,并非无情无义,只是时候未到。”
林琅翻了个大白眼,“你当我脑子进水好了。”订婚宴上自己说的话还真是欠考虑,虽然是为了给凌家留点面子,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厚道了。
“那就脑子再进一次水好了。”凌欢篪说着就把一杯温水浇在了林琅头上,“冷静了吗?”
林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欢篪,“你敢拿水浇我?你以为种花呢?”
家丑不可外传,柯总和峰叔忙把几个看得呆了的警察叔叔给请了出去。
凌欢篪一拍桌子,“你们也出去。”这毕竟是公司的金主,柯总犹豫再三还是死活把峰叔也给拖出去了,“凌少有分寸,不会把林琅怎么样的,再说了,他也不敢。”
“但愿吧。”峰叔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里头林琅的动静一不对头,他就立即冲进去把林琅救出来。
凌欢篪随手把自己的高定西装脱下来丢给林琅,“擦擦头发。”
“哼,你等着我给你打小报告吧。”
乔镇司现在终于镇定下来了,可看到柯总和峰叔全都如临大敌似的看着会议室,心里也暗叫不好。
司燃知道了是林琅和凌欢篪单独留在了会议室里,也有些紧张,毕竟林琅之前可干出过拿着电棒怼在自己腰上的事。就为了这个人?他斜眼看了一下身边的乔镇司,也不觉得有多帅啊。
凌三少……林琅小姐……乔镇司……唉呀妈呀,这两个人还留在会议室里是为了乔镇司在争风吃醋吗?
司燃再看乔镇司的眼神变得怪怪的,弄得乔镇司浑身不舒服,还以为是自己头发没梳好或者防晒霜没抹开。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琅气喘吁吁地把会议室里的一桶2l的纯净水拎来放在了自己手边上,“现在说吧,我听着。”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留在身边的,是个什么怪物?”郑毅的研究突破不小,他说根据采取的皮上细胞做切面分析,这细胞存活的年限至少得有两百多年了,可能还远远不止。
凌欢篪整个心都烧起来了,两百多年?这可比攻克癌症还要让人激动。
“你他妈才是怪物呢。”林琅手放在纯净水上,盖子已经拧开了,一副你再多说一个字就泼你一身的表情。
“他最起码活了已经有两百多年了,这还不是怪物?”
柯总和峰叔站在外头干着急,不知道里面两个人究竟在谈着什么。
“哎,以后还是别给公司订隔音效果这么好的玻璃了……”峰叔深深地望了一眼柯总。柯总哭笑不得,“还以后?难道你还想有下一次?”
“不想……”
林琅也好,凌欢篪也罢,谁都开罪不起啊。
“两百多年?”林琅的表情很玩味,“可他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吧。”
“所以是个怪物。”
林琅忽然想起来自己至今似乎从没问过乔镇司有多大年纪了,自己还是不太会关心别人。可现在,他对自己来说,也不是别人啊。和家里那个老爷子一样,和峰叔也一样,不是别人,是自己人。
“还有,他的皮下组织……”凌欢篪自然是想拉林琅入股的,她要是再像上次一样闹一趟,谁知道林老爷子会发多大的火呢?
“我不想听。”和乔镇司有关的事,她还是想听乔镇司自己说。
凌欢篪只好换个话题,“那现在,这个研究,你还入股吗?你要的大头,我可以给你。”大头也好,小头也罢,现在最关键的是研究要能继续下去。
“哦,你给我我就要嘛?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凌欢篪无奈,“这真的是个很赚钱的买卖,就凭我现在手上的研究数据,不夸张地说,就是想要整个亚洲,我都能买下来。”
“那你买去吧。”
“林琅……”劝不了她入股,至少也希望她别再给自己捣乱,“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你的爷爷,人老了,谁知道哪天会过去呢,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研究成功,你想要他活多久,他就能活多久。”
凌欢篪是笃定林琅对老爷子不是毫无感情,所以指望打感情牌能软化她,没想到林琅却说,“你想他活成一个老妖精吗?老了就该早点入土为安。”
凌欢篪苦笑,“你不怕我打小报告?”
“你去啊。”
“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关于林琅对乔镇司的感情,说到底凌欢篪也只是猜测而已。他不敢断定,也不愿意断定,谁要在男女之事上,输给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呢。
“关你屁事。”林琅有的是办法堵住凌欢篪的嘴。
凌欢篪却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那你有没有想过,等你老了,皱纹满脸了,他可能还是现在的模样。”
现在的模样?胸肌还那么结实、那么发达吗?她自己……皱纹?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长皱纹……林琅蓦地想起了秦斐的旧照,手上满是小细纹……所以谁都会有皱纹,她也不例外,可乔镇司不会吗?
林琅的心突然狂躁起来,看凌欢篪坐那儿就不爽,于是兜头把一桶纯净水全泼在了他头上,“我看你啊,也是脑子进水了,胡扯什么呢?”说完,她就潇洒地拍拍手往外走,可会议室的门还没推开,就惊天动地地打了个喷嚏,“凌欢篪,我诅咒你早点感冒。”
凌欢篪耸耸肩膀,头发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掉着水珠,“那就如你所愿。我的话,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想通了给我电话。”
“我呸。”林琅缩头缩脑地走了出来,峰叔和柯总是第一个围上来的,柯总见到会议室里的凌欢篪跟落汤鸡似的,差点哭出来,“凌总,凌总……林琅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凌欢篪摇摇头,拒绝了留在这里冲个澡的建议,自己开车离开了。景娱的楼下自然会有常年潜伏的狗仔,一见到凌欢篪的车,全都炸开了锅,臆想出了不少浪漫的花花新闻,有新闻说他是来探望林琅的,还送来了爱心便当;还有说他是来给林琅投资的,准备新的一年也用人民币给林琅保驾护航。
“阿嚏……”林琅已经没有骂的力气了。她很华丽丽地感冒了,于是假期再延长。乔镇司见她两鼻孔里塞着纸团,意外地觉得很可爱,一颗心也落下了,至少她现在像是和凌欢篪划清界限了,那就好,那就好……
乔镇司端来热水送到林琅手边,“多喝热水。”
林琅白了他一眼,“多喝热水要医生干嘛?”
“那去医院?”
林琅忽然安静下来,“你现在……多大了?”
乔镇司愣住了,“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三……”
“停停停……我现在不想听了。”林琅不敢再看乔镇司。会有那么一天吗?她两鬓斑白、满脸皱纹,而他还是现在的这副模样。她不敢想象那一天到来时她会有多绝望。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你希望是什么?”
林琅没再说话,往被子里缩了缩,“我要吃你做的三明治啦。”
“好。”乔镇司二话不说就进了厨房,甚至还很听话地系上了林琅给他挑的可爱围裙。
林琅挪了挪位置,移到了能看到乔镇司的地方。不管现在的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和他,她想把该发生的关系都发生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