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最后还是知道了joe的事,找他去聊了聊,“你有参加过自己家族的聚会吗?”
“以前去过。”joe不懂张教授为什么会问起家族聚会。他还是很久之前才去过一次,血族内有四大家族,以姓氏区分,每十年会举行一次大型的家族聚会,联络大家的感情,也为家族内的年轻人联姻。可joe一贯不喜欢那种热闹,所以上百年来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教授这时话锋一转说道,“我认识ada也有二十几年了,但ada却从来都没在自己家中接待过我。”
joe点点头。家中确实从没有过任何人类出现。这算是不成文的规定之一,就算是aaron,虽然很喜欢结交人类女朋友,但也从没把女朋友带回过家中。
“所以,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嗯?”
张教授只得挑明了些,“我听ada说过,你以前的生活无非就是看书、看书,从书里的世界才走出来就遇到了林琅,所以很有可能会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她的身上,可你知道……你们不一样……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joe这下终于明白教授为什么要喊自己来办公室里聊一聊了,“我知道的。”他说得很小声,教授看见joe的表情后决定点到为止,“ada说过,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不要干傻事,ok?”
joe点点头离开了,掏出手机来看了看自己和林琅最后的聊天,她话里带着讽刺,自己的话里初看什么也没有,可一推敲却其实满是失落。自己对林琅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吗?可他其实也没想过自己和林琅会如何如何,只是觉得她美丽得不可方物,就不该有那些烦忧和危险,如果来了,他希望他能替她遮风挡雨。这算是歪心思吗?可他知道,相比于他上百年来无欲无求的生活来说,这的确算是很不一般的感情了。
joe加班加点地整理资料,一点儿也不想回去,因为就算回去的话,那条走廊上也不会再听到林琅的足音了。整栋实验楼里,只余下他办公室里还有灯亮着。
一宿未眠,joe总算把好几份已经残缺的资料重新整理、打印、装订完成。他一个人走在初秋的校园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今天林琅还会来上课吗?他记得中文系的所有课表,上午林琅应该有课才是。
这会儿林琅正坐在去学校的车上。她昨晚去补拍大夜戏,也没回公寓,窝在保姆车上睡了会儿,从片场出来后就直奔学校了。一开始她还琢磨这种事该想办法让老爷子知道一下才是,免得他总是唠叨自己不学上进,可后来坐进车里太困了也就睡着了。小文却还在埋头整理上课的资料,看得出来,她对去学校上课这一安排很是喜欢。
林琅听课听得头大,只想溜到个清净的地方去好好睡一觉。她拿走了水杯,熟门熟路地溜到了报刊阅览室,借来了好几本书摞得高高的,刚刚好可以枕着头呼呼大睡了。
joe在林琅溜进阅览室的时候就看见林琅了,一来就睡觉,应该是累了吧?他假装自己还在书架上找着什么,眼睛却管不住地往林琅身上跑着。教授告诉自己,她不该出现在自己身边;峰叔告诉自己,他不该出现在她的身边。既然如此,那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好了,总不能连看都不能看一眼吧?
报刊阅览室里静悄悄的,这里也只有每逢大考的时候才会坐满占座复习的学生,平日里都是鲜少有人来往。
joe本来是受了昨晚整理的资料的启发,想来找一份多年前的杂志看看,但没想到会遇上林琅。这会儿他有些晕乎乎的,也不大记得自己究竟要找什么杂志了,只知道自己又是好几十个小时没见过林琅了。
“咦……”
林琅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joe警觉起来,浑身的细胞都绷得紧紧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那人很机敏地左看看、右看看,在林琅的背后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圈了,到底有什么图谋?joe不由得联想起了校内还没抓到的色狼,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花来……他要是敢动林琅一根汗毛,他保证……他保证自己一定不会饶过他。
joe此时此刻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像是渴血的呼号,又像是愤怒破笼而出。他攥紧了拳头,一直冰冷的双手此刻竟像是有了人类的温度一样。
那人的手终于有了动作,一只手拂上了林琅的椅背,还有一只手则伸向了林琅的水杯……可他的手刚握住林琅的水杯,joe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而他所到之处,桌椅全都轰地一声倒在地上。joe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咔嚓咔嚓地作响,双目圆睁,“你想干什么?”
报刊阅览室里零星的人都抬头往这边看了,就连林琅也被这动静惊醒了,一扭头看到乔镇司有些惊讶,再一看到陌生男子手上拿着自己的水杯就有点懵了。只是,她还来不及多管这事,又多看了一眼乔镇司,他竟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凶悍凌厉,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就像之前与凌欢篪对峙时一样。
joe已经听到为数不多的学生在压低声音讨论那是不是林琅,于是冷静下来朝林琅点点头,示意她跟着自己出来,在这里闹开了,对林琅不太好。但还有人探头探脑地想跟着,却被joe的眼神都给吓回去了。
三人最后去了人迹鲜少的后山,joe一直扭着那人的手腕,无论那人怎么挣扎,joe都没有松开过。等到了后山,joe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想对她……做什么?”只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还在阅览室里的那股气魄了。
林琅一直没说话。
“骚扰女生的……就是你吗?”
那人还在揉着自己被joe握过的手腕,脸色惨白惨白的,“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joe耐下性子解释,“之前有人在……图书馆……骚扰女生……是你吗?”他说着又指着林琅,“你拿她的杯子……想干嘛?”
那人还没说什么就被林琅一巴掌扇得连连后退,他有点被打懵了,捂住脸很委屈的样子,“你怎么打人呢?”
林琅一副无所谓地样子,“打你怎么了?你拿我的杯子,想干嘛?不会是想下药害我吧?”
那人不吭声。
joe也是被林琅的一个耳光吓得全身的血液又重新落回到了惯常的温度,他想劝林琅有话好好说,可没能开得了口。她在这样的事上其实是不需要自己帮忙的吧?她总会有她自己的解决方法,虽然自己并不十分认同。
那人又被林琅扇了好几个耳光,终于吐出来“凌欢篪”的名字来。
“凌欢篪?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看来我得去亲自拜访拜访他才是。”
joe到此时才终于站出来说了一句话,“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林琅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风凌厉,“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得到你做主了?”
joe被噎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林琅冷笑一声,“倒是你自己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才是……你顾好你自己的事就好。”林琅不知怎的,火药味很重。
林琅还想问出点什么来,可那人说来说去都是不知道。而joe静静地站在一旁,自从林琅说了那番话后,他便没有再开过口。可现在就离开,却又担心这人还会对林琅不轨。joe最后目送着林琅上了公司的车才回了图书馆,报刊阅览室里已经被人收拾好了,但这事却似乎没完。空空荡荡的阅览室里因为之前的动静聚起了好多人,甚至还有人拍了小视频,正在争论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林琅。
joe的第一反应是该如何删掉他们手中的视频,但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名堂来,所以把一排倒下的桌椅全都扶起来、摆放整齐。
“哎哎,你们看,就是刚刚那个人……”有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joe只当听不见,把林琅借的书全都分门别类地还回去了。
林琅此时正坐在回公寓的车上,小文的心思全在期中考上,“林琅,期中考没几天了,你课件都看了吗?”
林琅低头沉思,小文难得见林琅这么安静,以为林琅有了压迫感,又宽慰她道,“你也别太担心,我会帮你的。”
林琅许久不做声。小文正奇怪时,林琅却掏出手机来,摁通了谁的电话。小文这才算明白过来,林琅其实压根儿就没听得进去自己的话。
林琅的电话是打给凌欢篪的。其实那人口中被她逼着说出凌欢篪后,她第一时间就想跳脚地给凌欢篪打个电话,可她不想当着乔镇司的面给凌欢篪打电话,后来再想想也一直觉得不对劲,现在是终于想明白了。
“凌欢篪,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麻烦?”
“麻烦?我怎么会有麻烦?”从新疆片场回来后,这还是林琅头一次主动联系自己。不管自己说什么,她似乎都认定了马的发狂和自己、和姚灵儿有关系,所以说什么都不肯和自己多说一句话。他也懒得哄她。这种没脑子的女人其实想嫁进凌家还缺点斤两。
林琅于是叨叨叨地把自己刚刚在学校的事说了一遍,但乔镇司自然从里面略掉了,“这人……”
“不是我……”凌欢篪现在和林琅的误会已经深不见底了,可不能再添一桩。
“我知道不是你。”
凌欢篪大吃一惊,也难怪林琅没揪着自己咄咄逼人地吵吵嚷嚷。他这时终于挥挥手,让还在自己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的属下出去了。
“如果真是你派来的人,我想,他没那个胆子喊你凌欢篪,怎么着也得称呼一声凌少吧,再不济,也得是凌三少。”
凌欢篪头一次对林琅的智商感到惊喜,没想到她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人竟也能有这样的洞察力。
“那人大约长什么模样?”
“忘了……”
凌欢篪眉头一皱,“忘了?怎么会忘了?”
林琅无所谓地说道,“想忘就忘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有什么条件?”
林琅的心思动了动,本想提起乔镇司的事,但当下还是说道,“还没想好,但让你欠我个人情,我还是很乐意的。”
“好。”
“还有,订婚的事,你抓紧点,免得老爷子又想歪心思。”
“好。”凌欢篪深呼吸一口气,全都应下来了。
后来林琅被困在公寓里,和凌欢篪请来的刑侦专家一起进行画像速写,这时的她真是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可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凌欢篪中途也走开接过一个电话,是魏超打来的,“哎,你之前手腕骨裂好了吗?”
凌欢篪冷言冷语,“你这算是主治医师的回访电话还是……朋友的关心?”
“都有吧……”
“好……我会通知你的上级扣奖金,回访不及时,有碍医院的形象和服务……”
魏超听得目瞪口呆,不懂自己为什么打了个电话就少了一笔奖金,心内直感慨资本家的万恶,又对坐在桌前那脸红肿得似猪头的人说,“啧啧啧,你这手怎么会骨裂呢?还有,你这脸……是被谁打的?”
那人正是被林琅猛抽耳光的不轨之徒,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看病就好,哪这么多废话,小心我投诉你。”他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也一直没弄懂,自己怎么好端端地就骨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