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吃晚饭时,joe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林琅的反应会那么强烈。原来林琅的爷爷是要给林琅介绍男朋友,入乡随俗的叫法就是相亲。
林琅吊儿郎当地坐在桌边,也不看那男的一眼,老爷子的话更是充耳不闻,只顾拿着筷子挑挑拣拣,没吃几口,却把好些个东西都扔到了joe的碗里。
joe在林琅爷爷的目光之下一直有些发抖,但林珑的磨人劲儿更让人害怕,也只能如坐针毡地坐在她的旁边,头差点都摁进碗里去。
林琅的爷爷坐在上座,开始介绍男子,“这是你凌叔叔的小儿子,凌欢篪。”
“哦。”林琅头也不抬一下,气得老爷子直拍桌子,“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做什么呢?”林琅毫无反应,倒是joe暗暗地挺直了腰背。这个凌欢篪一身西装笔挺,头发梳得纹丝不乱,笑也笑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但那张脸也是真的好看,看在joe的眼里,竟和雪千臣不相上下了。
凌欢篪不以为忤,竟好言相劝道,“爷爷,不要生气,林琅还小些,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女孩子嘛,怎么可能会没点脾气呢。”一句话哄得老爷子脸上的疾风骤雨稍缓,却又痛心疾首地指着林珑,“你呀,有你凌叔叔家的孩子一半省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林琅淡淡地“嘁”了一声。
一顿饭就在林琅和老爷子的拉锯战中吃完了,好在也没多少人注意joe并未怎么动筷子。林琅是预备离开的,当着凌欢篪的面就拖住了joe的手。joe吓了一跳,也不敢挣脱开来,就愣愣地跟着林琅的脚步。
老爷子大吼一声“成何体统”,又指了指沙发,示意林琅快坐下。林琅不懂老爷子还有什么话想说,往沙发上一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老爷子气得肝颤,“你……”
凌欢篪这才正眼看了林琅一眼,但什么都没说,只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茶。这日后进了门,怕是得吵得天翻地覆啊!可看来看去,也就林琅的身份和地位配得上他了。
老爷子两只手扶住拐棍,“你,给我上学去,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开口闭口都是脏话,一点教养都没有。”
林琅一听“上学”两个字就觉得头大,“哈?上学?你有没有搞错?”
“没有。欢篪现在是瑞格大学的校董,我已经拜托他了,他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你就准备给我上学念书去吧。娱乐圈混下去也就是吃碗青春饭,你个女孩子家,能年轻多久?不要……”老爷子本想说说林琅的妈妈,后来一想这是林琅的死穴,便又绝口不提。
林琅终于坐正了身子,头一次没和老爷子针锋相对,“怎么,你被查了还是怎了?”老爷子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倒像是在认认真真地替林琅打算以后的事。
林老爷子“呸”了一声,“查我?谁敢?”
林琅半信半疑,一转念看了一眼joe,他不是也在瑞格大学上班嘛,如此看来去大学混几天似乎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好。”林琅答应得飞快。
林老爷子大吃一惊,“嚯,我还以为你又要趁机提条件或者闹一顿呢!”
“哦?那我现在提条件也不算晚吧?”
林老爷子白了林琅一眼,林琅拖住joe的手小猫儿一样伶俐地溜了出来。可林琅把车开出山庄后却未曾走远,一直等在路边,好容易又有车从山庄的方向出来了,林琅不管不顾地跳下车冲到那驶来的车前。
joe看得呆了,不懂林琅好好的为什么会想不开,于是猛地一下推开车门追上林琅,拦腰抱起她一步跳到了安全之处。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脸色铁青地看着林琅,林琅虽然环抱着joe的脖子,但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你干嘛?”
“你干嘛?”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只是林琅气势汹汹,而joe则虽然生气但还是温柔许多。而那辆车被路上突然窜出来的两个人吓到了,方向盘一偏,终于在路边停下了。
林琅甩开joe,走到那辆车前,嘭嘭嘭地敲着车窗,“你给我下来。”
joe看得莫名其妙,等那人下了车才知道竟是凌欢篪。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林琅直觉老爷子安排自己去念书这事不对劲。
凌欢篪脸色还有些发白,理了理衣角,嘴角一钩,“下次再这么冲出来,我会毫不犹豫地撞上去的。”不懂规矩的人就该教教她规矩才是。
“哦?你敢吗?”
凌欢篪掸掸衣襟,“我敢……”
林琅双臂环抱在胸前,“如果你爸就是我认识的凌叔叔,那不就是一直跪舔我家老爷子吗?这样你也敢……”
凌欢篪的头发还是纹丝不乱,“那又如何?凌家的子孙,个个出息,不像你和你爸,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又能得老爷子庇护多久呢?人都是要去的……”
林琅气得发抖,随即便要用巴掌招呼凌欢篪。她可以咒老爷子,可这个人是个什么鬼?可凌欢篪也不愿吃这个哑巴亏,一把握住了林琅的手腕,而他毫无防备的是,自己的手腕也落在了joe的手里。
凌欢篪的面色变了又变,这个人明明距离自己足足有五米之远,是怎么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到了自己身边呢?
“松手。”凌欢篪不喜欢自己被威胁的感觉。
“你先松手。”
林琅气得破口大骂,“凌欢篪,我告诉你,你别得意。”
凌欢篪牙关咬紧,“松手。”
林琅大喊,“别松,捏死他。”
“要捏死他?”joe很认真地问道,有些犯难。
凌欢篪冷笑一声,这两人这是唱什么戏?林琅却想到了那夜joe背着自己的场景,或许让他当真捏死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林琅忽然有些害怕,“不不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行。”
“戏唱够了没有?”凌欢篪一直没松手,直到他觉得自己的手腕越来越疼,几乎快使不上劲的时候,终于败下阵来先松开了手。
joe也随即松开手,护住林琅后退了一步。
凌欢篪跳进车里,“后会有期。你上课的资料我会发到你邮箱,自己好好看看。”不当着那两人的面后,凌欢篪这才倒吸一口凉气,手腕已经发红了,那人的手劲得有多大呢?凌欢篪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等林琅和joe重新坐在车里后,开出去没多远,joe刚刚推开的车门吱嘎了几声忽然嘣一下掉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哈?”林琅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了。
joe很尴尬地看看林琅,再瞅瞅远去的汽车门,“我……”
林琅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赔呗……”不过她哪有这么好说话呢,“赔完之前,你得保证随叫随到,让干嘛干嘛……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不会让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的joe,一听到这话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答应得胆战心惊,“哦。”
凌欢篪出现在北厦医院的时候,正打瞌睡的小护士猛地被他零下一度的声音惊醒,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凌董好。”
凌欢篪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想睡觉不如我给你放个长假回家睡个够啊?”
两个小护士憋得面红耳赤,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蒙着口罩来了,上来就替两个小护士解围,“你来值个大夜不见得比她们强。”
凌欢篪眼一斜,“魏超,要我给财务部打个招呼扣你一天的工资吗?”
“哦,那明天你就会看到全医院的小护士们集体罢工为我请愿。”魏超说着解开口罩,“来找我干嘛?”
两个小护士当着凌欢篪的面不敢有表示,其实早偷偷多看了好几眼魏超了。而不出明天,她们就会成为全院女护士和女医生艳羡的对象,竟然能有魏超医生出面给她们解围,啧啧啧,这得是比天还大的荣幸啊!
“找你还能干吗?看病喽。”凌欢篪一扭头就往魏超的办公室走去。
魏超耸耸肩,“不好意思,我虽然是资深的骨科专家,但在神经学方面,毫无建树。”
凌欢篪停下步子,瞪了一眼魏超,“不想干了?”
“不敢不敢。”魏超只得赔笑脸。进了办公室,魏超略摸了摸凌欢篪红肿的手腕就说道,“应该是骨裂了,怎么了这是?和谁打架了,一把年纪的?”
“骨裂?”凌欢篪难以置信地看着魏超。魏超低头开单子,“不信自己去拍个片,喏,排队交钱去。”
“我还要交钱?”
魏超一句话就堵上了凌欢篪的嘴,“哦?哪位董事开会的时候强调要杜绝一切特殊病例。所以,交钱去吧。”
等凌欢篪哭丧着脸再回来的时候,魏超撇撇嘴,“就是骨裂而已,又不是脑残了,打个石膏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凌欢篪还是阴沉着一张脸,许久之后才问道,“你觉得……人的握力会让一个人骨裂吗?”
“哦?这是你捏的吗?”
“是一个人……”
魏超作势就拿起电话,“我帮你转神经科,你好好去看看。”
凌欢篪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我是说真的。我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不是开玩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还会开玩笑?我怎么不知道。”
“别闹。”凌欢篪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刚刚的事,不想错过任何细节,他忽然记起了什么,“什么人,这种季节,手还会冰凉冰凉的?”那种冰凉,凌欢篪这时候再想起来也觉得毛骨悚然。
魏超知道凌欢篪不是开玩笑,但还是绷不住自己,“刚洗过手的人?”
凌欢篪摇摇头,与魏超面面相觑地坐着。许久之后凌欢篪忽然冷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魏超打了个寒颤,“你一说有意思,肯定有个人得遭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凌欢篪笑得越发欢了,“我或许发现了一个大商机。”
魏超“呸呸呸”了一声,“你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歇歇不行吗?留口饭给我这种人吃啊。”
凌欢篪起身告辞,“难不成还会有人嫌钱多吗?”
魏超冲着凌欢篪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恶毒的资本家。”他也没多想凌欢篪的话,整理了一下病例便打卡下班了。等他到了家才想起来凌欢篪骨裂的手臂还没做过任何处理,这几乎算是他从医以来最大的失误了,可无论他给凌欢篪挂了多少个电话,都始终无人接听,“嘁,忙着赚钱,命都不要了,算了,洗洗睡吧。”当然,凌欢篪不久后接到北厦的回访电话,还是毫不客气地投诉了魏超,不仅连累得魏超写了一份深刻且长度堪比学术论文的检讨书,而且还被扣了奖金,春风不得意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