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他么?福长安心虚更听不得这话,不由瞥向他,满脸气苦,“指桑骂槐?”
永琰苦笑,“自嘲呢,没说你,我是不在乎吉兰如何看我,她也不会和我闹,多罗却不一样。
所以说,赶紧解决了此事,就当是场幻梦,你还是她的好丈夫。“
拍了拍他的肩,两人又干一杯,心头那如弥漫如雾的困惑似乎开始渐渐消散,他明明知晓,该怎么做的……
总要踏出那一步,怕有何用呢?
决心已定的福长安抽空找上萦儿。
她总是这样,莺声细语,低眉浅笑间,眼波流转,令他的心变得柔软,那种悸动,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沉醉在她的柔情蜜意里,无可自拔。
然而今日再见她的笑容,他已清醒许多,只因他想起了他三哥的话,想起了多罗。
当初虽是多罗喜欢他多一些,他只是顺势而娶,但成亲之后,懂了男欢女爱,两人也十分甜蜜,他性子本就温顺,多罗虽是大大咧咧,对他却是极好,从不摆格格架子。
两人又有一儿一女,也算是恩爱夫妻。
直到遇见这萦儿,他才算头一回体会到,原来感情可以如此炽热,令人朝思暮想,魂牵梦萦。
只是,自从听了兄长之言,他再见萦儿时,便有了后顾之忧。不再是纯粹的谈情说爱,而开始顾虑家人,思来想去,他已下定决心,与她明言,
“萦儿,今晚来之前,我找过莲姨,给了她银票,为你赎身,从这一刻起,你便是自由身了。”
“是么?”萦儿闻言,难以置信的看了他许久,又想笑,又忍不住想哭,柔软的身子依在他怀中,紧拥着他,感动不已,
“这个惊喜太大了,四爷对我的大恩大德,萦儿无以为报,奴家往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您!”
没有回拥,福长安声音很低,且漠然,“你已从良,不必再伺候谁。”
“您是我的恩人,我该一辈子侍奉您,”抬眸,萦儿幸福一笑,却不见他以笑回应,心中难免失望,
“难道……四爷为我赎身,不是打算带我入府?”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打算,“一早我就与你说过,入府是不可能的。”
她记得,他说过,他的夫人不想看到他纳妾,自知失言,萦儿忙又改口,
“四爷,求您留下萦儿,不入府也行,你在外头随便给我安置个住处即可。我从来,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没想过要破坏你的家,只是想陪伴您而已!”
“不可,”福长安不愿看她再抱希望,只得狠了狠心,断然拒绝,“不能让我夫人看到你,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们有过去。”
任她拽着他手腕苦苦哀求,他始终都不肯松口答应,萦儿顿感无望,“难道四爷忍下抛下我,对我毫无眷恋?”
不忍,是有一丝,可又明知不该再有纠葛,
“我们这样下去,没有结果,我不会纳你为妾,不能给你任何名分,就不该再继续霸占你,你从良后,还可找个好人家,安安生生过日子。”
“我不在乎名分,我只在乎四爷!只要四爷心里有我,我就是一辈子不能见光也无谓!求四爷收留我罢!”见他转了身,萦儿赶忙上前,环住他腰身,她已泪眼朦胧,表明心迹,
“萦儿舍不得离开四爷,只想跟着您,求您不要离开我!”
已经说开,她为何不能干脆利落的放手?纠缠,只会令他为难而已,
“我真的不想再继续偷偷摸摸,这若让我夫人发现,我的家就不得安生,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赎身,其他的承诺,我给不了。”
实则他也很纠结,却明白再拖延下去对两人都不好,抬指,覆上她的手,他狠了狠心,将她嫩白的手指一一掰开,
“萦儿,我有结发妻子,她对我情深似海,我不能再与你继续纠缠,这样很对不起她,我也不会开心,只留痛苦矛盾,我不值得你眷恋,给不了你依靠,忘了我罢!”
道罢,福长安毅然转身离去,徒留萦儿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没再回头。
出了此地,福长安顿觉轻松许多,那一切,就当是一场梦罢!梦醒后,还是该珍惜眼前人。
释然后的他,心绪不再像往常那般压抑,回府后再面对多罗,终于不再心慌,担惊受怕,想着最近冷落她与孩子们太久,得抽空多陪陪她们。
此时的福长安是真心忏悔,却忘了,错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乌尔木打听到消息之后立即向福康安回报,“听闻四爷为那女子赎了身,将她打发走了,不再联络。”
“他终于做出了选择,选择了维护自个儿的家,”这令福康安深感欣慰,
“否则真有事发的一天,连我都不会帮他!”
明珠却是如鲠在喉,一点儿也不欢喜,“他居然真的在感情上背叛了多罗……”
背叛这个词,很严重啊!福康安忍不住为他四弟辩解道:“这不是及时回头了嘛!在多罗尚未发现之前,趁早抽身,还是可以原谅的。”
白他一眼,明珠呆着脸道:
“你能原谅,我无法原谅,纵然他最后选择了多罗,终归之前心里有过那个女子,你若是心里有了旁人,纵然没带回家,那也是我心头的一根刺!我……”说着明珠已是气急败坏,“我想想都觉恶心!”
听得福康安是委屈万分,“哎,你经常告诫我,说别人时,不要拿自己做比!我何时心里有过旁人,就让你恶心了?”
自觉太偏激,明珠给他道了歉,“好罢!我错了,不该说你,总之我就是无法接受!”
“那是他,不是我,”福康安知道,明珠的心很小,容不下一粒沙,“总之你丈夫永远不会背叛你,身心皆不会!永远是你的忠诚守卫!”
那是必须的,“倘若你敢有二心,那你就不举!”
未料她会做此说,福康安由衷赞道:“够狠!”而后又嬉皮笑脸地搂着她,”不过我喜欢!就爱你对我霸道!“
说着压上她身,在她耳畔吐气低语,“已经举了,夫人是不是该安抚一番?”
“说好的三天一回呢?”明珠伸指拦住他唇,娇嗔微拒,“昨天才……”
“三个时辰还差不多,三天?你真以为我不举啊?如狼似虎的年纪,怎么能禁?讨厌你总是以为我老了!”隔着衣物重重地一撞,看着她涨红的脸,福康安甚为得意,
“必须用实际行动向你宣告……”
“瑶林……”
“嗯?”柔软又热烈的唇如火焰一般,吻着她绯红的脸颊,滑过香颈,轻呢惑心,“想要了么?”
“为何总是这样,禁不起你挑火?”
她本以为只有晚上在帐中才可行礼,可后来,福康安一次又一次的冲破礼法,不分白天黑夜,甚至在郊外都敢,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回回都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挑起兴致,令她颇感难为情,
“你会不会觉着我……太放,浪?”
“人前是贵妇,人后嘛,是只属于我的……妇!”那个字,他故意轻飘飘地灌入她耳中,好教她更加酥痒,忍不住抬臂攀上他。
“你越主动,我越喜欢……”敢咒他不举的女人,他得让她知晓他能举多久!
中秋将至,夕阳沉山后,不再像往常那般热燥,月上柳稍时,夜凉如水,杨芳却无法安眠。
这两日,茉雅奇那双秋水盈眸的眼睛总是浮现在他脑海,手帕在他身边放了几日,他想去还,又不知去找她会不会突兀,毕竟她是富察家的千金,也许根本不在乎一条手帕,他这般贸然找去,总怕不合适。
可若不去,他总是惦记,杨芳不禁奇怪,自个儿何时竟也变得婆婆妈妈,以往他可是雷厉风行之人!
想到此,他决心不再犹豫,明儿个就去还手帕。
次日,用罢朝食,杨芳出了院子,暖阳初升,照耀在身上,人的心情也明媚起来。
屋内,茉雅奇正与伊贝尔坐在一处,她正绣着手帕,伊贝尔做不来这细活,只顾着吃肉包。
边吃边赞,“姐姐亲手包的小包子,又好看,又好吃,将来谁要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会下厨有何用?须知男子都喜欢貌美的女子,只有秀丽容颜才能拴住他心,但容颜易逝,他们便会始乱终弃……”这样的故事,她听过,也见过,她的姐夫,正是这样一个人。
包子尚未咽下去,伊贝尔忍不住嘟囔道:“不要看那些不幸福的人,看看我阿玛和额娘,几十年恩爱如初!”
“三叔和三婶的故事,我也常听下人们说呢!”只是,那样的传奇,又怎会在她身上上演?
“也只有艳羡的份儿!”
好容易咽了下去,伊贝尔去喝了一大口银耳粥,顺了气儿,这才笑道:“若然跟了杨芳,他必然也会待你很好。”
茉雅奇羞嗔道:“莫瞎说,他从不曾与我表明什么,我也不敢奢求。”
伊贝尔不明白她怎会作此想,“若说奢求,该是他对你罢,你比他身世好太多!”
“不能拿这个做比,我虽出身在富贵家,却是什么也不懂,而杨芳经历过许多,上过战场,跨过生死,这才是值得崇敬的经历。而且,”在杨芳面前,茉雅奇总会生出自卑感,
“我觉得,他可能喜欢活泼开朗的女子,大约不喜欢我这种,闷闷的人。”
“姐姐才不是闷,姐姐漂亮又温柔,我若是男子,定然要与杨芳一争高下!”
正说着,忽闻丫鬟来报,说是杨芳求见,在院外候着。伊贝尔一听,手舞足蹈地欢呼着,
“看看,他居然来找你!我就说他对你有意罢?”
他的到来的确令茉雅奇很惊喜,又怕是空欢喜,强自镇定道:“也许只是有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