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又是明珠生辰到,惯送珠宝的福康安这次变了花样,给她送来一只狮子狗。
雪白一团,圆圆的黑眼珠子,又大又亮,眼圈却是一圈粉红,如小兔子一般,煞是可爱。
明珠欢喜不已,给它起名儿叫“雪团儿”
福康安问她,“你可知它为何叫狮子狗?”
明珠摇头表示不知,福康安很是乐意与她讲述,“相传一只狮子爱上了一只狨猴,但是他体型太大,痴情的狮子便请求佛祖将他变成狨猴大小,是以,他们的后代便成了狮子狗!”
“……”明珠闻言,蹙眉看向他,真心想听故事,他却不正经的胡诌,“少诳人!”
“真的!”其实福康安也不大相信,“民间传说嘛!本来就夸大其词!”
没有一丁点儿依据,难以令人信服,“我看是你胡编乱造罢!”
这的确是他听来的故事,真不真他也没有太在意,“我也只是把自个儿听来的讲给你听,并没有加油添醋!”
奈何明珠并不信他。
这小雪团儿圆滚滚的,特招人喜爱,福康安原本也很喜欢,可日子久了,眼见明珠时常将它抱在怀中逗弄,他心里很是不服气,“它有什么好?你老是抱它?”
“它可爱。”
福康安故意瞪大眼睛,手支面颊看着她,“你夫君我也很可爱啊!”
人与宠物能比么?“它小小的,抱着正好,你太大了!”
“大了才好,大了你才会舒服……”
原本明珠是很正经的在与他说话,怎么他接的话听来那么别扭呢?一扭头,见他正不怀好意地笑着,明珠白他一眼,斥了声“流氓”!
“我也没说什么呀!”福康安装模作样明知故问,“你想到哪里去了?”
说得好似他多单纯,她反倒邪恶一般,没法子再说了,转了身的明珠懒得理他。
十一月,郭络罗氏的孩儿诞生,仍是女儿。
一心期望是儿子的她,不免有些失望,福隆安的嫡妻公主都有两个儿子,偏偏她这两个都是女儿,那拉氏倒是十分喜欢,“公主不在后,丰绅济伦与丰绅果尔敏,都由你养育,全当是你自个儿的就好。生娘不及养娘大,将来他们必会孝顺于你。”
太夫人都这么说了,郭络罗氏也不好表现的太伤感,“晴蕙明白,谢太夫人宽慰。”
灵芝瞧着太夫人疼爱晴蕙的女儿,心中难免不快,连她的丫头也看不下去,“太夫人也忒偏心,小少爷在世时,也不见她抱那么勤快!”
“毕竟郭络罗氏的母亲是太夫人的表妹!人家亲上加亲,岂是我能比的!”提起她的儿子,她就心酸不已,幸得她如今又有了身孕,却不知是男是女啊!
十二月初六,福长安与多罗格格蓝灵儿大婚。
送入洞房后,福长安陪着她坐在床边,只见一名福寿双全的妇人用秤杆微叩一下多罗头部,而后挑去红盖头,笑贺称心如意。
稍坐片刻,福长安还得出去迎客,多罗一人坐着,无聊至极,幸得明珠过来陪她。
“二嫂她尚在月子中,不能过来看你。”
“无妨,”多罗笑道:“等明儿个我能走动时,我去看她!”
想着四年前的中秋,明珠在避暑山庄无意与多罗提起福长安,未料多罗会留心去见他,如今又喜结良缘,实乃天意!
晚上,福隆安,福康安以及福长安的几个挚友皆来闹洞房,这些人多罗都见过,倒也不至于害羞。
好容易送走了他们,下人又来倒酒。
龙凤烛燃得正盛,两人一饮合卺酒,从此同甘共苦执子之手慰子忧。
礼毕,为主子梳洗过后,丫鬟与嬷嬷皆退下,只余一对新人坐在床边。
却见他眼皮直打架,身上酒味甚浓,多罗不禁皱起了眉,“你喝多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亲朋好友来敬,他也不好拒绝。
无奈,多罗只好扶他躺在床上,才倒在床上,福长安已闭上了眼,困顿难耐。
哈!终于如愿与心上人成亲了,多罗欣慰又满足,看着他微阖眸的英俊模样,她忍不住去吻他的唇,反正都是夫妻了嘛!
口渴的福长安忽然睁眼,本想要水喝,却看到她凑近他轻吻,见他清醒,羞涩的多罗涨红了脸,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拥住她,两人辗转相吻……
清晨,福长安醒来时,瞧见多罗仍在熟睡中。
头一次这般近距离的瞧她,睡梦中的她,睫毛微翘,安静的模样倒也温婉可人。
说好的朋友,最后居然成了他的妻子,隐约回想起昨夜的云雨,福长安心中一暖,她既已成了他的女人,他自该好好待她。
晨起梳妆,已为人妇的多罗盘起了长发,看着新妆初成的她,福长安不觉一怔,以往只觉她是个小姑娘,而今再看,珠钗轻挽,正装着身的她,竟凭添一丝妩媚的风韵。
看他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多罗嘟嘴道:“瞧什么嘛?难不成后悔娶我了?晚了哦!”
果然只一夜是不可能改了她的性子,一说话还是原来的多罗!福长安轻笑出声,“你莫说话,瞧着还像个淑女。”
“淑不淑的有什么所谓,强求不来,反正买卖既成,概不退货,啦啦!”多罗哼着小曲儿,心情大好,随后跟他去给那拉氏敬茶。
二月初二,龙抬头。午宴过后,多罗跑来找明珠。
瞧她一身男装打扮,明珠不禁讶然,“这是……”
多罗兴高采烈地看向福康安,“瑶林哥哥不是说好了带咱们去赌坊见识见识嘛!”
“不过说说而已……”她还当真了!
“怎么?”多罗瞬间不悦地瞪着他,“想耍赖啊!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别扫兴啊!”
谁让自个儿午宴时多嘴,现下想不认都难,也罢,带她们出去转转也好,福康安遂让明珠也换身衣衫。
明珠一愣,“难道我也得穿男装?”
“那当然,”顺手挑了挑明珠的下巴,多罗的面上调戏意味十足,“不然你一个大美人进赌坊,男人全都得盯着你看啊!三哥岂不吃醋!”
哭笑不得的明珠拉开她的手,“胡闹。”
明珠正待推辞,多罗已去推福康安,“你先出去,我陪嫂嫂换衣服。”
被她推赶的福康安不情愿地往外走,“哎,她是我夫人,凭什么要我回避,应该你回避才对!”
“少啰嗦,莫耽误时辰,咱们还能出去多玩儿会!”
而后多罗帮明珠挑了福康安的衣裳,明珠试了试,“太宽松了!”
多罗不以为意,“大些好,免得太贴身,被人瞧见你有胸啊!哈哈!”
一向中规中矩的明珠不免担忧,“这要是让太夫人瞧见……”
“放心!”多罗宽慰道:“太夫人忙着会客呐!哪有心思管我们!”
穿好后,她为明珠散了发髻辫作长辫,扣上帽子,云霄在旁看得是目瞪口呆,“轻车熟路的,看来格格不是头一次扮男妆啊!”
多罗看向云霄,挑了挑眉,顺道抛了个媚眼,“看透莫说透,还作好朋友!”
见她这般,明珠摇首轻叹,“你若生作男子,必定轻佻风流!”
这话准确,多罗不予反驳,“哈哈!嫂嫂说的是!奈何我空有花花肠,不是男儿身!”
穿戴好之后,端详着明珠的面容,多罗又拿起眉笔,“不行,眉毛太细了,得重新画……”
等得不耐烦的福康安催道:“好了没?里屋暖和外屋冷啊!冻死爷了!”说着他不请自入,但见换了装的明珠如变了一个人一般,俨然一副俊俏少年的模样。
他这般盯着,令她十分难为情。
见不得他们磨蹭,多罗不耐催促,“怎么看都是你媳妇儿!晚上钻被窝好好看。快走罢!小四安排了马车在后院等我们呐!”
到得赌坊,新奇的多罗四处转悠,福长安跟在身后叮嘱她莫乱跑。
“哎?那不是我堂兄嘛!”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福长安瞧见了绵德,多罗随即上前打招呼,“绵德!我的嫂嫂西春娜呢?”
绵德因与官员密切来往,被乾隆知晓后怒削其爵位,由其弟绵恩袭其郡王之位。
如今的他,只被封作镇国公,西春娜的阿玛自然心中不快,当初就是看中绵德是郡王,才愿意把宝贝女儿许给他,谁料他居然会被削爵。
幸得西春娜对他不离不弃,绵德心中十分感激,只是福长安再也不能称他为小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