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福康安第一件事便是去给那拉氏请安,顺便问起私塾一事,他以为是他额娘私下安排,归功于他,岂料那拉氏的回答令他着实吃了一惊,
“修建私塾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明珠一手打理。”
“明珠?她怎么会……?”
“为何不会?她是你的妻子,你在军中作战,她在京为你做好事,又冠以你的名义,这不是天经地义嘛!”饮了口茶,那拉氏耐心为他解惑,
“起初我也不知,听人说她捐建私塾,我还以为她是动用府里的银子,本来她是我儿媳,花点银子也是应该,但是捐献旁人,又没知会我,我自然有些不痛快,问了账房先生才知,明珠并未动库房的银票,而是用自个儿平日的的月俸。
她每餐都才一荤一素,你不在家,她自个儿也不肯添首饰,省下的银子全都拿去建私塾了。“
福康安说起皇上因此而当着众臣之面表彰他,又封他为都统,那拉氏听闻甚为开怀,“怪不得当年那算命的说明珠有旺夫之命,看来所言不虚啊!你那时候一意孤行,定要娶她,额娘还不乐意,而今我对她可是越来越喜欢,只差你再让她给咱家生个大胖小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成亲三四载,诸事缠身,他在外打仗都三年多,与明珠聚少离多,难让她有身孕,也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但他也不愿强迫她,只希望她是真心实意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晚上,洗漱过后,摒退苏果,福康安来到床上坐下,“皇上说我捐建私塾有功,擢我为都统,可我奇怪的是,我这三年并不在家,也未写信,我问过额娘,她说不是她的主意,而是你!
你做了好事,他们让你留名,你却说是福康安?为什么?“
明珠解释道:“女子抛头露面终归不好,便借你的名义,何错之有?”
“当然无错,只是,我在想,这是不是代表你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有好事都想着我。”然而福康安疑惑的是,
“你明明关心着我,可那夜我自四川回来,你为何对我那么冷淡?”
“你几年不在家,一回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躺在床边,等我发觉,你上来就碰我,你让我怎么想?”明珠心里不舒服,却一直藏着掖着不愿说,而今他特意问起,她亦心情不错,这才愿意解释,
“我觉得于你而言,我到底是什么。你来了兴致,我就必须曲意逢迎么?”
福康安闻听此言,不禁咋舌,“在军营里,虽然都是男人,但偶尔也有女眷俘虏,他们都会送到我帐中,我是男人嘛!没有想法就不正常了……”
“所以你就跟她们睡了?”问罢,明珠忽然起身。
福康安见状一懵,“哎,你去哪儿?”
明珠自顾自地去穿鞋,“我不想睡你身边!你脏!”
“哎?我怎么就脏了?”福康安不禁纳罕,还特地闻了闻自个儿的衣袖,明明是淡淡清香嘛!“我沐浴了呀!”
“跟别的女人睡过就是脏!”
原是为这个,福康安忙挪到床边去抱住她,“你急什么,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他们虽然送了女人给我,我也的确想要女人,但是一想起你,我就生生忍住了,我告诉自己,你还在家为我独守空闺,我断不能做对不起你之事。”
“是么?”难道是她误会了他?明珠忽然觉得十分窘迫,别过脸去无言以对。
瞧她这般模样,福康安忍不住笑了,“话说回来,你才刚为什么嫌弃我?你不希望我有别的女人,你希望我只爱你一个,只宠你一个人,对不对?”
明珠深感福康安这人有个爱臆想的毛病,“我没说。”
“可我感觉到了。你别否认,就当我自作多情也好。”
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仔细回想,明珠心底也觉诧异,暗自琢磨方才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烈?明明不在乎他,她又何必去管他是否跟别的女子睡了?斤斤计较,这不是她该有的态度……
怔忡间,忽觉心上一酥,原是被福康安噙住了耳垂,
“嗯……”
片刻之后,说什么闺房之趣,简直是痛苦的折磨!她已浑身无力,福康安还能下床走动,为她倒了茶水,她摇头不肯起身。
“出了汗肯定口渴,少喝点。”说着福康安扶她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水,自个儿又去喝了半盏茶,这才躺回床上,平心静气地感受着云雨的美妙滋味。
想起那件事,他决定趁机与她把话说开,免得两人仍有芥蒂,“我临走前,你醉酒后,与我说了许多话。你十三岁至今的经历,我都知晓了,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一切的不愉快,三四年的光景,也该消磨殆尽了。
明珠,我们重新开始,你试着打开心锁,慢慢接受我,好么?
往后,不论发生何事,我们都要互相信任对方,最起码给彼此解释的机会。
我知道你又要说困了。“习惯了她总会在他打开心扉时的沉默,福康安先替她说了,没有关系,她不想回应,他理解,总要给她时日来适应,”困了就睡,来日方长,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他也不想想她为何不愿说话,“你这样折腾,我不困才怪。”
她居然肯回应,惊喜的福康安好言哄道:“那我下回温柔些。”
这话明珠若信便是真傻,“这会子说得好听,到时候忍得住?”
还是夫人了解他,理亏的福康安嘿嘿一笑,圈住她腰身,这感觉,放佛回到了两人才成亲的日子,淡淡的甜蜜,福康安心满意足,再不奢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