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北风渐渐呼啸起来,冷意骤增。
柳青青累过头了,胃口不怎么好,只勉强吃了几口便回房里歇息去了。
袁博和肖颖收拾餐桌,鲁深浅则帮忙扫地。
“妈会不会是感冒了?”袁博担忧问:“她刚才的脸色很差,无精打采的,看着貌似很累。”
肖颖心不在焉答:“不是感冒,估计是工作太忙吧。”
袁博听罢,放下心来。
“晚些时候你得去看看她,倒水给她喝。”
肖颖答好。
两个人收拾了餐桌,随后肖颖和鲁深浅一同去找池玉海,将剩下的钱尽数还上。
签字按指印,合同收好,双方再度握手。
池玉海感激不已,低声:“幸亏遇到颖小姐,我家的老宅子和车子才能如此迅速出手,不胜感激。”
高利贷利滚利,一天一个价,对债台高筑的他来讲,满脑子除了懊悔无奈外,便只剩各种焦虑和无措,倍感折磨。
直到鲁深浅介绍了可靠的痛快买家,十多天就尽数脱手,钱也步步到位,一点儿不含糊拖延,迅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让他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肖颖担心家里的老妈子,不敢留下多聊一会儿,带着鲁深浅匆匆上车。
“等等!”池玉海追了上来,趴在窗口笑问:“颖小姐,你什么时候去南雷城?一定要带上我哎
!我今天还看到了你们厂的海盐广告——真漂亮!大海蓝天白花花的海盐,看着很讨喜!”
肖颖答:“元宵过后就走,你提前收拾点儿行李就行。在帝都这边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广告,以后还要上电台上电视呢!”
“哇塞!”池玉海听得双眼发亮:“我瞬间信心十足哎!”
肖颖微笑提醒:“农历十六或十七就走,到时提前打电话联系。对了,你有我家的电话号码吧?”
“有有有!”池玉海解释:“深浅已经写给我了。”
肖颖挥挥手:“行,那到时联系。”
“好的。”池玉海笑道:“再见!”
鲁深浅踩着油门徐徐往前,车子平稳行驶在路面上。
“颖小姐,姑爷那边是挖煤矿的……对吧?”
肖颖答:“是,现在有两个矿口在挖。过几天回去后,第三台机械也要准备试用,估计下个月中旬就能多一个矿口。”
鲁深浅迟疑“哦”了一声,低声:“颖小姐,你——你可不可以跟老爷子求个情,让我去你或姑爷那边学习一阵子?”
啊?
肖颖懵了一秒钟,转而笑开了。
“深浅,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谁呀?我将你‘借’出来好几天了,至今还没‘还’回去。你还要得寸进尺‘一阵子’?”
鲁深浅微窘,支吾:“……没躲着谁…
…我……我就是不想一直待在帝都,想找个地方学点儿赚钱的伎俩傍身。”
“不诚实!”肖颖揶揄:“你还需要赚钱伎俩?别逗我了,行不?”
鲁深浅尴尬得不行,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肖颖适可而止,轻笑:“不是我不想帮你,不过你确定刘管家他老人家肯放人?眼下是肖公馆最心乱最分散的前期,也是小叔公最需要人手的时候。他老人家身体不好,刘管家忙进忙出,你舍得你义父一人孤军奋战?他年纪也大了,确确实实需要你在身边帮忙。”
“这……”鲁深浅自己也是左右为难,低喃:“我知道了。”
肖颖继续道:“等肖公馆分家完毕,事情都平息了,到时不管你要去哪儿,我都可以帮你。南雷城那边都是海,惠城山尾那边都是山,我们夫妻两边都需要人手,到时任你选择。”
“唉……”鲁深浅忍不住长长叹气:“眼下我确实不能走……不然太对不起老爷子和义父。”
肖颖见他似乎十分难受,禁不住关切问:“其他的?有没有我们能帮上的?”
“没。”鲁深浅低喃:“没人能帮得了我。”
肖颖眸光微动,低声:“你如果有难言之隐,我也不好问。不过咱们是好朋友,你如果有其他我们能帮上的,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
“谢谢。”鲁深浅感激道:“谢谢……现在还用不着。我再熬一熬看看。”
熬一熬?
肖颖听得暗自心疼,但他自己不主动说,自己也不好强求。
看样子,他是遇到了很棘手很棘手的感情事。
难不成真的是肖颖慧?
据她所知,肖颖慧自除夕聚餐后便留在肖公馆没离开,大多数时候都陪在小叔公身边。
前两天她和袁博去看望小叔公的时候,她也在,不过只是点点头而已,没机会能聊上话,也没什么话可聊。
爸妈都说了,肖淡云是肖淡云,肖颖慧是肖颖慧,不要因为她们是母女就将她们定为一丘之貉,一码事归一码事。
肖淡云即便心里怨恨老父亲,也对肖淡名怀恨在心,但她表面上仍做足女儿的情分,每隔一天带上一些补品或茶叶去肖公馆看望父亲。
每次遇到肖淡名在,也会礼貌打招呼,面上没那么热情,但也不至于针锋相对或冷漠无情,风度维持得极好。
肖颖慧不是傻子,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暗潮汹涌,但她改变不了什么,也不想掺和进来,所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孝顺外公。
对于肖颖一家子,她仍会礼貌喊人,一如既往以礼相待,反之亦然。
目前为止,整个肖公馆就肖颖慧一个女孩子,其他都是仆人佣人
。
以鲁深浅的智商和情商,还有他在肖公馆的地位,再厉害的仆人佣人也奈何不了他一只胳膊,怎么可能会让他怕成这样子,吓得躲到她这边来!
所以无需置疑,此人必定是肖颖慧!
车子停在淡泊居门口,路灯昏沉,家门口的灯明亮温暖。
鲁深浅下了车,将车钥匙递给肖颖。
“颖小姐,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跟名爷和太太说一声。”
肖颖好奇张望:“你的自行车呢?”
“今天是骑小摩托车。”鲁深浅指着角落一抹黑乎乎的车影,苦笑:“这几天跑的地方多,骑自行车有些慢,我干脆买了这辆二手车。吃油的,跑得很快,不过有些费钱。”
肖颖点点头,微笑:“慢点骑,该回去就回去。记住,有事就喊一声,我一定尽量帮。如果你真的非离开帝都不可,那我仍会想办法帮你。”
“……不了。”鲁深浅晦涩低笑:“刚才我是一时冲动。你说得对,肖公馆接下来半年都会非常混乱,老爷子还病着,我义父年迈受不住奔波,我怎么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抽身离开——那就太混账了!”
“确定?”肖颖挑眉问。
鲁深浅重重点头:“幸得你提醒,刚才我是昏了头。”
两人互相道别,肖颖目送他开着小摩托车离去,才转身开门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