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望向耶律楚军的中军大营。
帅字旗迎风飘扬,华罗伞盖之下聚集着上百员战将。
远远传来鼓乐声,苍凉悲壮。
大皇子的军队在迅速集结,连紧咬着黑羽军不放的那些骑兵,听到鼓乐声之后都直接拨转马头,驰骋而去,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在收缩兵力,他要进攻了。”
耶律楚云难得的一脸凝重。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戎装,将束发冠正了正,甚至还将丝带解开重新系好。
然后决然抽出佩剑,立在身前。
耶律楚云的兵马也正在向他汇拢。
整个战场除了甲叶碰撞的声音,还有战马嘶鸣的声音,就只有远处耶律楚军大营里传来的鼓乐。
“不能等他集结完毕!”杨玄急切道。
耶律楚云看向他:“你不懂,这鼓乐是引领英魂的,代表不死不休。鼓乐声停止的那一刻,就是双方对决的时候,直到一方全部战死为止。”
说到这他坦然一笑:“也包括我。”
是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爱与恨都无法再让他有所触动,唯有生命是厚重的。
如今这么多的生命随他走进最后的深渊,他有什么不满意?
杨玄不管他是不是在向他表达死志,只凝声说道:“让你的人马策应我两翼,既然要梭哈,不妨玩的尽兴!”
说完,也不管他是否领会,直接纵马向前。
“炮营听令!连环炮双排仰角速射,然后移动仰角速射!”
“二营听令!弩队移动仰射!”
杨玄一马当先:“一营三营随我来!”
一营和三营的黑羽军迅速向他靠拢,控制着马速,缓缓朝向耶律楚军的中军方向。
杨玄催动战马,开始提起马速。
身旁是紧紧簇拥着他的黑羽军骑兵。
杨玄高高扬起手臂:“突击队形!圆盾手弩准备!”
黑羽军士卒纷纷在马上准备好手弩,将两把上好弦的手弩放在同一侧。
然后齐刷刷的抬起圆盾,先将圆盾搭在马鞍上,节省体力。
一千五百黑羽军,率先向对面数万骑兵发起了进攻。
对面的敌军还在有条不紊的慢慢汇集列阵。
每当列好队形,就开始整排整排的向对面移动。
每一排骑兵都绵延数百步,层层叠叠,仿佛永无休止。
眼看着杨玄带着一千多骑兵向对面冲去,耶律楚云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
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眼中只有那一往无前的一千五百名骑兵。
他挥动宝剑:“杀过去!”纵马向前。
“策应杨将军两翼!”
身旁的军将纷纷催马,从他左右分开,各带骑兵杀向左右两翼。
这时候黑羽军的炮营,士卒们纷纷将炮口抬高,居然用连环炮打了一轮仰射。
沉闷的炮声响成一片,战场上白烟蒸腾,火药味刺鼻。
一轮打完之后,马上换上炮管,再度开火。
两轮仰射之后,将打空的炮管全部扔下不要,士卒们将炮架固定到马车上,然后拉着车上剩下的几排炮管,驱赶着马车跟着大队往前突进。
弩队也在马上射出一轮弩箭,用最大仰角发射的弩箭,最远距离达到了近千步,足有七八百米。
耶律楚军的骑兵正在便步向前,最前排的骑兵已经开始提速,后面的还在次第向前缓慢移动。
这时,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然后就是地面被从天而降的实心弹丸砸起一片片土花。
实心弹丸从高处砸在地面上发出“砰”的闷响。
紧接着骑兵们惊恐的发现,那片土花一直向他们蔓延过来。
刚刚抬起头,黑乎乎的实心弹丸已经劈头砸下。
原本密集的队形被砸出一片茂盛的血花,人喊马嘶。
没被砸中的骑兵惊恐万分,纷纷催动战马,这个角度之下,加快马速就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就再度听到了让他们肝胆俱裂的呼啸声。
第二波弹丸再次如冰雹般砸下来。
好多人举起手里的圆盾遮挡,圆盾却被轻松砸碎。
更多的人连抬头看的机会都没有,就连同坐骑一同被砸的血肉模糊。
侥幸未被砸死,又催动战马向前冲的,被一片密集的弩箭穿透。
几百上千骑兵死状惨烈,这时候开始有人向两旁躲去,阵型乱成一团。
有些骑兵完全被打懵了,连催马都忘记了,惶恐的骑在马上左右躲闪。
就在此时,杨玄带着一千五百黑羽军士卒已经冲到近前。
黑羽军的士卒纷纷抬起手弩,瞬间将两发弩箭射出。
一千五百骑,三千发仰射的弩箭,借着奔跑的战马速度,再度钻进敌群。
这一片箭雨覆盖了好大一片地方,前方三十步的距离上,几乎为之一空。
而身后的炮营,将马车赶的飞起,几乎每过两百步就打出一轮仰射。
每打空一排炮管,就直接丢下马车。
直到车上剩下最后一排炮管。
就只是催动马车,保持着距离,跟在骑兵身后。
弩队在马上速度比马车快的多,他们中的好多人甚至干脆把自己绑在马上。
一边骑马,一边给步弩上弦搭箭,然后将弩箭仰射而出。
连环炮和步弩,硬生生的给杨玄开出了一条冲锋的路。
上百发炮弹,近千发弩箭,犁出一片死亡之海。
然后骑兵手弩在三十步距离齐射,继续收割性命。
自从开始加工连环炮,杨玄就开始让炮营训练步炮协同。
步弩也一样经受过类似训练。
黑羽军每天训练,三操两讲,早总结晚汇报。
可以说军事技能丝毫不含糊。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实际配合,居然是在马上高速移动中。
一旦对射击的距离掌握不稳,或者行进的速度跟不上,非常容易给己方造成伤亡。
那在这样的战场上,几乎是致命的。
不过好在,所有人发挥出色,不但配合默契,而且超水平发挥。
这次炮弩骑协同作战,足以载入史册。
杨玄带领一千五百骑兵,在炮弩的配合下,迅速突进。
就像手持利刃的屠夫,将一口吊起来的大肥猪开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