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将唐七轻飘飘的拎起来,眼光戏谑的看着他,两个人脸对脸,顶多也就一尺距离。
唐七一激灵,酒劲醒了一大半,眼见着自己这一百多斤,人家提起来毫不费力,这才觉得杨玄是真有两下子。
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多人看着,不能折了气势,要不然以后没人会再把他当成一号人物。
想到这,脸上满是怒气,尖着嗓子喊着:“杨玄你个贼厮鸟,天生的贼配军,居然敢跟你唐爷动手,想以下犯上吗?”
杨玄本来就想着吓唬吓唬他,让他老实点,嘴巴干净点也就把他放下了。
没想到这货变本加厉,吵的自己耳朵嗡嗡的。
“嚇”“忒”
杨玄一口唾沫直接吐到唐七脸上
周围人一时都傻了,两个衙役一看赶紧过来打圆场:“杨将军手下留情,唐班头这是喝多了,喝多了。”
唐七一脸的难以置信,缓过神来以后叫的跟杀猪一样:“杨玄你他娘的”
他话还没说完,肚子上挨了杨玄一拳,这一拳杨玄自己觉得根本就没使劲,但是唐七就感觉肚子上像是被一个大号铁锤给撞了一下,嗓子眼儿一股腥味,哇的一声把中午饭都吐出来了,里面还隐隐带着血丝。
“我草你妈的,一天天的跟我在这晒脸,不爱搭理你知道不?吃点喝点没事,装逼我烦!”
杨玄一抖手,像扔死狗一样把唐七甩了出去,直扔出一丈远才摔在地上,滚的满身都是土,狼狈极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眼看着民团的头子将他们县衙的差官给揍了,简直就像大人打小孩一样。
还有,杨玄这人看上去好相处,平时也闷闷的很少说话,没想到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戾,骂人的粗俗跟他们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惊呆了,一众民壮也是惊呆了。
这帮衙役每天在这扯着虎皮做大旗,恨不得满县城嚷嚷唐七是唐县令的亲戚,你们最好都识相点,得罪了唐七就相当于是得罪了唐县令。
混吃混喝不说,连半句好话都没有。
杨大春好歹也是他们民团的队官,整日被这个唐七呼来唤去,是真不拿这帮民壮当人。
杨玄这一出手,大家只觉得痛快,心里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可是紧接着就是担忧,这是惹出了天大的麻烦?
在他们心里,县太爷就是天,皇帝离他们太远,他们只知道武邑这一亩三分地是唐太爷说了算,那就是一方土皇上。
唐七虽然不是东西,但也不能说打就打啊,这该如何收场?
杨大春就不一样了,他只看杨玄一个人的。
往远了说,杨玄是民团头目,他们这些人都要听杨玄的号令。
往近了说,杨玄是自己同宗同族,而且是家主,一声号令哪怕要杨大春的命他也不能犹豫。
唐七缓了好一会才勉强爬起来,“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斜斜指向杨玄,嘴角淌下一丝血沫,眼神分外的狰狞。
今天他算是丢脸丢大发了,从来都是他打别人,什么时候被人打过?今天不但被人打了,还被人像个球一样就给扔出去了,如果不能找回场子,以后是真的没法混了。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杨玄,拔出刀来给自己壮胆。
“杨玄!你他娘的就是一个臭民夫,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敢跟你七爷动手,要是你不给我跪下认错,老子今天砍了你不说,还要到县爷那告你一状,让你这些狗屁团练跟你同罪!抄你们的家,罚没你们的地!”
唐七在那喊得口吐白沫,声嘶力竭。
杨玄眼里已经有了杀气。
北地三大豪族在乡下收地的事,好多民壮都得到信了。
手段实在是卑劣,明摆着就是欺负人。
坑蒙拐骗全用上了,还逼死人命,三大豪族的府兵更是将各个村子都祸害的够呛,抢男霸女无恶不作。
三大豪族的吃相太难看,为了侵吞土地已经连脸都不要了,以前做一些强占的事好歹还立个名目,现在更是连名目都懒得立,就差直接告诉你,就是抢你的了,怎么地吧?
当时杨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如此大胆,难道不怕激起民变?
后来大家七嘴八舌乱说一通,总算是让杨玄明白了,三大豪族专挑每个村子里的外姓人和人口少的人家下手。
“说是借粮给你,让你活命,其实就是为了让你把地抵押出去。讲好了秋后还粮,可是用不了几日就来收地,敢不给就叫你家破人亡。”
“府兵那么横,说打谁就打谁,说抢谁家媳妇就抢,还不是因为有人撑腰?”
“年景不好,已经有饿死的了,人丁单薄的很难撑得过去,左右也是饿死,下起手来没什么顾忌。”
“眼看着要入秋了,要是收不上来粮食,就会有流民逃难,到时候把被他们逼死的人家的土地分给流民,保管比狗还听话。”
杨玄只走神了片刻,脑海里的声音渐渐消失,眼前是唐七因为愤怒扭曲的一张脸。